是啊,周行頭的狡詐之處,就在於他是打著整頓行內風氣的招牌,看上去佔著一個理字,只怕是他們上告打官司都贏不了了,而且更關鍵的是,那個賣滌棉的貨郎,乃是羅依虛構出來的,他們找不著證人,證明不了滌棉布的本錢幾何,就算想打官司,也無從著手。
幾人眉頭深鎖,一籌莫展。羅久安許是認為羅依和羅裳都是女人家,沒站一會兒就上前頭,同羅成商議去了。
羅裳安慰羅依道:“姐姐,你也別太難過,我們家的生意,本來就要死不活,你回來後幫著賺了這麼些,已經是意外之喜了,也許咱們命裡註定只有八斗米,老天爺不教我們賺足一升。”
羅依總覺得裁縫這條路不通,還能有別的賺錢的法子,比方說,她能挑個擔子走街串巷去賣貨呀,就憑她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害怕賺不了錢?周行頭再怎麼刁難,也不至於就是絕路。再加上穿越後歷經了這麼些事,這時候的羅依,在心理素質上,早已不同以前了。將來兵擋,水來土掩,車到山前必有路,羅依振作振作精神,朝前面店裡去。
羅久安看見她來,把她叫到東屋,問道:“阿依,爹一直沒有問你,那滌棉布的成本,真的是一兩銀子?”
這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羅依這是典型的編謊話編久了,連自己都忘記事實真相了,那滌棉布她對外宣稱的成本是一兩銀子,但其實購物介面裡的標價,只有一錢銀子。也就是說,即便他們照著周行頭的要求一件衣裳賣一兩銀子,也還是有賺頭的。
羅依的眼睛,刷地亮了起來,激動地對羅久安道:“爹,他讓咱買一兩銀子,咱就賣一兩銀子,看他還能有甚麼說頭。”
抬高布料成本以此盈利,是裁縫店慣用的手法,羅久安一聽她這話,就明白了原委,笑道:“這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我這就告訴你哥哥嫂子去,叫他們放寬心。”
他不提其他人,只說羅成和常氏,看來就數他們抱怨不少。羅依暗暗嘆了口氣,和離歸家的女人,果然還是被當作累贅的。
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們降價,乃是被迫無奈,但誰知低價的衣裳,為他們迎來了更多的顧客,而且還有不少成衣店向他們丟擲了橄欖枝。單價降低了,總收入卻增加了,羅家人的臉上,笑容擋都擋不住,羅成和常氏更是連聲誇讚羅依,說她這滌棉布進得好。
雖然危機被順利化解,但羅依心裡始終不安穩,覺得周行頭不會就這樣輕易地放過他們,於是找了個閒暇時間,去找了範景飛一趟,求了他一件事,當然,此行她並沒有告訴任何人。
他們這一忙,就是小半個月,這日終於完成了最後一筆訂單,羅久安招呼大家趕緊洗了睡,明早起來,定然又是一天的忙碌。眾人聽命,各自洗了睡下,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夜半時分,羅依被門外的喧譁聲吵醒,一時沒反應過來,坐在床上發呆。羅裳揉了揉眼睛,抬起身子,道:“怎麼像是有人在撞門?怎麼了?”
撞門?羅依猛地驚醒,飛速穿上衣裳,道:“只怕是有事,趕緊出去看看。”
“這是誰啊,安穩覺都不讓人睡一個。”羅裳嘀嘀咕咕地,也穿上衣裳,跟在了她後面。
到得外面店裡,那撞門聲愈發清晰,其間還摻雜著好幾個人兇狠的吆喝聲,似乎在叫他們開門。
羅久安和高氏已是聚在了大門前,卻不敢輕易開門,急得團團轉。羅依拉著羅裳上前,問道:“爹,娘,出甚麼事了?外面是誰?”羅裳則問:“是周行頭麼?”
羅久安愁道:“我們又沒違反行規,就算是周行頭也不怕。我聽這聲氣兒,不像是周行頭,所以才不敢開門。”
不是周行頭,那會是誰?
說話間,後面院兒裡住的羅成夫妻、羅維和範景明都來了。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