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三更了啊,的確是該要歇息了。”
向來我行我素,連皇上之命,都能輕易違抗的人,竟因為她的一句輕勸,就順從她的意思,再次證明他有多麼在乎她。這讓她的心,怦然悸動著。
當關靖伸出手,就要握住她的手時,門外卻突然傳來,許多人慌忙的腳步聲,愈響愈近。
只見韓良等人,沒等守衛通報,就大步走進來,到案前躬身,語調匆匆的上報。
“主公,景城張大夫求見。”
景城位在蕩城之西,座落於山腳,是通往西方的要塞,也是這一次雪災受害最嚴重的城鎮之一。
這麼晚了,如果不是緊急的事,韓良不會來打擾,這就足以證明,這位張大夫帶來的訊息,肯定是極為重要。
“讓他進來。”關靖收回手,開口說道。
“是。”
韓良應聲,退到一旁,沉香卻注意到,他朝外頭的侍衛比了個手勢,頓時守在門外的十多位衛士,先依序走了進來,站立於兩旁。
然後,帶刀侍衛才揚聲宣告。
“景城城張大夫,進。”
“在。”
一位風塵僕僕、布衣灰髮的男人走進來,在離桌案十步前跪下。
“景城張長沙,叩見中堂大人。”
聽到這名號,她不由得訝異,對來人另眼相看。
張長沙,是北國極為有名的大夫,世代都是名醫,其先祖寫下的醫書更是醫界經典,對後世影響極為深遠。
“張大夫深夜趕來,有什麼急事?”
沉香安靜的跪坐,發現關靖沒看來人一眼,又提起了筆,邊問邊寫。
“稟中堂大人,小人特地前來,是因為景城災情慘重,眼下就亟需更多的資源救助。”
“我以為,送去的糧,該夠了。”他提筆如行雲流水,語聲淡淡,不疾不徐。
“不是糧的問題。”張大夫臉露惶恐,急切的說道:“事實上,糧食已經足夠了。”
“那又是什麼問題?”
“大人,景城過去這一旬,爆發疫情。此疫病極為兇猛,還會傳染,染病者三日內便轉為重症,患者高燒不止,亦會胡言亂語,七日內便藥石罔效,過去一旬,城裡染病而死的,每戶皆有。”
在素絹上游走的筆,停住了。
“什麼病?”關靖問。
張長沙深吸一口氣,才吐出兩個可怕的字眼。
“寒疾。”他痛心疾首,雙目通紅。“十日之前,家父也染上重症,他告訴小人,這是極為少見的寒疾,只在大雪嚴冬時才會出現。”
沉香的臉色,驀地刷白,不禁渾身一顫。
張長沙抬起頭,放膽直視關靖,已顧不得恐懼。“先祖曾留書,百年前的大雪,就是這種寒疾,奪走北國數十萬的人命。”他從懷裡,取出一本書冊。
屋內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他們都曾聽聞,那種在嚴寒時,才會出現的疾病,比瘟疫更駭人。
百年前那場大雪,餓死的人不少,但是病死的更多,才使得聲勢如日中天、剽悍勇猛的北國開始衰敗,南北兩國之勢,才平衡過來。
張長沙哀切落淚。“懇請大人,派兵增援,協助防疫。”
關靖的視線,終於離開絹書,看向連連磕頭的醫者,淡淡的問道:“你說,這病,會傳染?”
“是。”張大夫垂淚,點了點頭。“只要接觸,就會傳染。”
“你可有救治的辦法?”他問。
大夫悲傷的搖頭。
“三日之前,家父也病逝。我們幾個大夫,力有未逮,望大人也能派更多醫者,共同前往商討。這場大疫,不能讓它擴散,一定要控制住它,要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