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佳說:「名媛的出路最堪虞,同她們的兄弟差遠了。」
「過兩天便是好戲上場的大日子,曾小姐,一切都準備好了吧?」
「蓉蓉那邊已經盡了力。應該沒有問題。」
「你呢,曾小姐,你穿什麼?」
「我是佈景板,隨便弄一套保護色衣裳即可,千萬不要引人注意,對,張宅牆紙什麼顏色?好似是純白色,就一樣色系好了。」
「曾小姐,我們有沒有漏掉什麼?」
子佳覺得這人像大學第三年考試前夕,至怕忘記準考證,或是少帶了筆墨紙硯。
她們都有點真心喜歡車蓉蓉,由衷希望她過得了這一關。
衣蓮進廚房做咖啡。
子佳跟進去,「你毋需侍候我。」
「一樣啦,你到我家來,我照樣招呼你。」
「你的家是一個溫暖的家。」
「有什麼就得服侍什麼,我的孩子比同齡孩子憨一些,幼兒班玩耍搶音樂椅老是被淘汰出局,幾歲大孩子見霸不到座位一樣一臉彷徨,我就心疼,心想也難怪若干家長索性教孩子去推去搶,生存之道嘛,我們這種人家還配講風度?我一直很擔心她前途,曾小姐,你倒是從來不談私事。」
「我的身世乏善足陳,父母已故世,家屬小康,少年時他們供養我,成年後我負責他們的生活。」
「有無兄弟姐妹?」
「有是有,各人自掃。」
「那樣最好,被照顧其實並無想像中那般好滋味。」
子佳笑,「那自然,有出息的人當自立門戶。」
再說一會子話,衣蓮就告辭了。
印象中曾子佳從來沒有這樣空過,一有時間,難免想起往事。
她的青春當然不如蓉蓉燦爛,太多功課,太多小學生需要補習,太多教訓得專心聆聽,等到成年,父母已經老了,經濟擔子也太重。
目前算是她一生最好的一段日子,故此子佳連戀愛也不屑談,把時間統統留給自己獨享。
看著張天和為一件如此無聊的小事動用如許多人力物力,子佳不覺好笑,只覺可嘆。
她的生活哪容得胡鬧,連轉一份工都有多事的閒人在看她有無行差踏錯,算準了她該幾時沉淪,整隊行家虎視眈眈,每件瑣事都是話柄。
也都習慣了。
那天傍晚,子佳接到蓉蓉電話,「有什麼事嗎?」
「沒事,我記掛你吃過飯沒有。」
子佳內心倒是一陣溫暖。
對人好,總會有回報。
「早點睡,」子佳諄諄善誘,「當心黑眼圈。」
「知道了。」一定是陽奉陰違。
像所有可怕的日子一樣,這一個星期五終於來臨。
車蓉蓉一早就醒來,再也睡不著,由衣蓮接她去做頭髮,剛打扮停當,忽然製片找她,她跟了他去談公事。
子佳笑說聲「撞期了」。索性找到影人茶座去。
離遠看見車蓉蓉聚精會神坐在長窗邊與人談判,臉容亮麗,已引得無數茶客轉頭張望。
要紅起來了。
快紅的人有個樣子,隨時起飛,雙翼緊張振動,要送她上去的勁風已經撲面而來。
車蓉蓉己非池中物。
曾子佳走近她。
車蓉蓉一看見她喜出望外,馬上說:「徐導演,這是我保姆曾子佳。」
那導演立刻說:「一起坐吧。」
子佳問:「什麼事十萬分火急?」
蓉蓉又高興又緊張,眼睛發亮,長話短說:「導演決定換角,叫我坐上去,還有,前約作廢,另簽三部片新約。」
曾子佳抬起頭,不知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