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倒好。」媽媽點點頭:「虧了他了。」
「你也沒聽見吧?」我問:「爸也給吵醒了。」
「媽,明天我不能上班了。」我嘀咕。
「上甚麼班?我替你請假。」媽媽說:「閉上眼睛。」
等我一覺醒來,醫生來了。
他替我打了針,開了藥,我又有點咳嗽。
醫生說是感冒,媽又有點疑心。
我聽見她問醫生:「氣管不會有問題吧?肺呢?」
媽還是處處針對著張德,她真的無法改過來……
「如果不放心,好了,來照一次x光片吧。」醫生說。
媽覺得這很合理,於是付了診費,讓醫生走了。
我躺在床上,身體非常軟弱。
媽進來說:「已經替你請了假,明天也不必去上班,公司很體諒你,覺得你平時也很辛苦,又替你煮了點粥,一會兒想吃就說。」
「知道了,媽,謝謝你。」
「謝基麼?小時候每次發燒,都是這麼侍候的。」媽笑了。
這是有母親的好處。有了母親,天經地義有侍候的人,做女兒的,簡直像一條龍一樣,像我這樣,家庭環境還不算大好,也過得神仙似的。
張德那場病,就不知道是怎麼熬的,可憐!
誰替他整理地方,一天三餐,他又沒有母親,父親也嫌他,幸虧皇天有眼,叫他痊癒了,不然還不知道怎麼苦法。
一個人在病中意志全消沉,張德的一切怪癖都可以原諒的。對於他的那場病,他是一個字都不願意透露的,守口如瓶,而且連我提一提都不準。
這樣也好,如果他忘得了就行。
阿好送進來一封信,「小姐,又是外國字的,看看是誰的。」
我一看,同樣的打字機,同樣的發信地址,是張德的。
「張先生的。」我覆。
這個寫信的人是誰呢?為什麼不用手寫?為甚麼一直用打字機?我不明白。而且只有發信地址,沒有姓名,太神秘了。
我怎產可以追究他的私事?
想到這裡,我的頭痛又增加了。
我嚷:「媽!媽!」
張德出現在門口,他的嘴角有一點稍微冷了一點的笑容,「每一分鐘都嚷母親——她替你買肉鬆去了。」
我又丟臉了,「對不起。」我說。
「你好了點沒有?」他問,他像是很關心我。
「好多了。」我虛弱的答。
他靠在門框上,看著我。
「你願意進來坐嗎?」我問他。
「謝謝。」他進來坐在我的小椅子上。
我看著他。沒想到一傷病會把我們的距離拉得這麼近。
「你的房間很好看?」他說。
我低頭笑了一下,我想我一定是披頭散髮的,很難看。
我忽然抬起頭來。我問:「你的病已經差不多好了,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
「是啊,你想不想找一份工作?」我問:「或者是——」
「我想我會回英國去。」
「回英國去?你不回家看看你的父母?」我問。
他搖頭。
「你父親想見你,既然病好了——」
他再一次打斷我,「不,我不會回去的,我想我還是回去念書,我還沒有畢業呢。」
「英國一直有朋友寫信給你呢。阿好老以為是我的信,拿來給我看了。當然,有朋友的地方是特別值得懷唸的,況且學業也重要,最主要的是身體,徹底的健康了,一切容易辦。」我說。
張德說:「聽你的口氣,好像老太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