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君的氣粗了,後又歸於平靜地說,死了。
黑旦狼吞虎嚥吃得很香,軍子岔開話題,問黑旦,你來過這裡嗎?
嗯。孩子只顧吃。
香不香?軍子問。
嗯。孩子只顧吃。
軍子和女人在一起吃飯已不計其數,但今天這頓飯讓他難以下嚥,他的咽喉一噎一噎的。樂君的心腸太好了,真是個好心腸的女人。軍子想,等有一天發跡了,一定要好好地報答樂君。
火鍋中冒出的熱氣薰染了軍子,恍惚間,軍子覺得身邊的女人和孩子存在的地方就是他安穩的家。他也奇奇怪怪地想變成樂君一個流浪回來的孩子,讓母愛紮實地洗滌他每條骨縫的汗漬。
三人走出火鍋店時,夜色從四面八方攏來,這座繁華的城市,夜晚的景色還不賴。
第二部分——4
廠裡終究離不開樂君,光她擔任計劃生育專幹這一項工作,就讓馬治國嚐到了難過的滋味。轄區街道辦事處的人三番五次來廠裡質問馬治國:“你們敢違抗基本國策?計生專幹不能下崗?知道不!你們廠的計劃生育工作不搞也可以,你給區委書記講,只要區委書記同意你們不搞就行。”
街道辦事處計生辦今天要報表,明天要檢查,月報、旬報、週報,女工生育統計表,職工結婚登記表,女工懷孕申請冊,獨生子女登記表,無兒戶、純女戶……廠裡還要時時應付上面的檢查等等,馬治國的腦袋都要爆炸了,這項工作一直樂君搞著,他只好請樂君回來上班。樂君打工期間廠裡也常叫她回來做事,那時她以打工為主,以廠裡為輔,抽空回廠乾乾就走。為了請樂君回來上班,馬治國找樂君談了次話。
馬治國聽說了她的生活費被尤芳吞佔了,說廠裡可以借給她500塊錢的工資。打工的生涯讓她身心疲憊,現在回廠上班了,她的心裡承受著更沉重的壓力,這個沉重的壓垮賣力氣來自軍子,這個無恥的偽君子,傷害了她一顆善良的心。
那天軍子睡了房東的女兒丫子。
那一夜兩人赤身相擁時門被踢開了,幾束手電光掃去了屋中的暗色。強光之下,軍子和丫子十分狼狽。
聯防隊員一把揪起丫子,用最髒的話罵,你這騷貨,又吸毒又賣淫,敢把嫖客帶到家裡來。
房東太太被吵醒,探頭探腦地弄清情況後,沒好氣地罵軍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沒一點人性,幹壞事也不看看地方。“呸”!房東太太朝軍子臉上啐出一口痰。
聯防隊員推開房東太太說,完了再找你算帳。
軍子怕捱打,抱頭縮在牆角發抖,聯防隊員搜了軍子的證件,說,限明天中午12點,前交來5000元罰款,逾期不交,後果自負。
房東老太太暴跳如雷地吼,你住我的房子,還嫖我的女子,罰款你交去,我不掏半個子兒。
軍子的酒徹底醒了。
軍子知道自己把事弄大了。
軍子有口難言。現在最後的辦法是交上罰款,可這筆錢上哪兒去湊?這座城市再次灰暗了,許多面孔透著陰險和歹毒,除了樂君。
軍子又去了趟樂君的屋門,門仍鎖著。一把鐵鎖鎖得軍子心痛。
軍子搞不清樂君的去處,在這喧囂的城市裡藏找一個人,就好象森林裡藏一隻螞蟻。軍子沒轍了,洩氣了,只有等待名聲掃地了。
正當軍子絕望透頂時,不經意朝人流中一瞥,發現樂君推著腳踏車朝不遠處的幼兒園走去。軍子不再多想,幾步就衝到樂君面前。軍子一 把抓住樂君的腳踏車,哽哽咽咽地說,我的老父親不行了。
樂君嚇了一跳,臉也變得煞白。樂君說人在哪裡?
軍子說,昨夜被家裡人迭到隴河市人民醫院,眼看就沒命了。
樂君在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