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憂愁。
她病了,也開始心靜如水。半年的時間,她與玉峰山,已是萬水千山,而她,變得面目全非。
師兄的影在逐漸模糊,而那雙寵溺的眼,許久不曾出現夢中,玉梨絡,玉梨落,原來她蘇玉清早已隨那一樹梨花凋落呵。放下唇邊的玉蕭,不願那曲《玉梨絡》被她弄滿憂傷。這首曲,曾經是她的最愛,也是師兄的最愛。他吹蕭,她起舞,那片梨林便是他們的天地。
可是,她還回得去嗎?
如果有一天見到了師兄,她該如何去面對?她,不再是玉峰山上的蘇玉清,而是王府裡的焦玉卿,一個一身罪孽的側妃。一切的一切,從她附身這個軀體開始,便變了模樣。
而這裡,那個男人的獨院,成了她的另一個牢籠。
自那一日,他帶她回了這孤鶩居,遣了個陌生的丫鬟服侍她,不讓她回汐落園,強迫她睡他的床,而他,除了她嘔吐的那一日,再不見蹤影。卻在她每每要回汐落園的時候,從天而降。
索性,她放棄了掙扎,因為她開始明白,這個王府,哪個角落都是她的牢籠,只要是屬於他的地方。
她該感謝他的,至少他肯讓她走出那個冰冷的孤鶩居。
她起身來,走出涼亭,憑著記憶往那片梨林而去。
遠遠的,記憶中的那片雪白已是一片翠綠,才知,花開總有時,綻放,凋零,總是那麼短暫急促。望著那片翠綠,她仍是輕輕走了進去。丫鬟在旁邊為她撐著傘,細心為她遮去夏日的烈陽。入了林,濃濃的綠葉清香撲鼻。沒有花開時的潔白美麗,卻奇蹟般的讓人掃去浮躁,心靜如水。
她很喜歡這種感覺,因為這裡有玉峰山的味道。
“玉王妃,我們早些回去吧。這裡是月王妃生前最喜愛的地方,王爺曾經在這裡下過禁足令,其他人都是入不得的。奴婢怕王爺知曉了會……”在旁邊撐傘的丫鬟開口了。
“是嗎?”遙望遠方的女子淡淡開口了,卻見那黛眉輕蹙,雙眸迷茫,輕吐這兩個字後便沒了言語。
末了,她轉向一臉急色的丫鬟,遣了她去:“你先回去,我還想呆一會。”
“可是王爺他……”一定不會放過您的。小丫頭吞下後面那一句,可是了一下,擔憂看一眼已經側首沉靜望著遠方的素衣女子,恭敬退下。
不放過她又怎樣?從一開始他有放過她嗎?她又如何不明白,怎樣做她都有罪,因為從一開始她便是個帶罪之身。所以,她不在乎了。
靜靜望著梨林深處,從那枝椏的縫隙看著遠處的藍天和纏綿遠山,她想起那個畫中女子。
沉香亭北,天人之姿。
他和她,曾經該是多麼的蝶綣情深咯。
那些畫,是他在這片梨林裡為她而作嗎?
而她,為何有那麼憂傷的表情?
她,和她一樣,也想要掙脫嗎?
可是,他明明是那麼的愛她。
將身子倚在一棵梨樹上,她咬唇閉了眼,壓下一眼的思緒。
“本王說過,任何人是不得進來這裡的!”一道沉厚的男聲打破了一林寂靜,也在她的心裡激起一絲漣漪。
此刻,她的腦裡全是他和孟素月在林裡相擁相倚的畫面。她甚至想到了他舞劍,孟素月撫琴的模樣。而她,正理不清心中那抹帶著微微刺痛的異樣……
睜開眼,她並沒有看到如期中的怒火。他穿著銀色蟒袍,似是剛從宮裡而來,俊臉上有著些許疲累。而那雙深邃的眸,靜靜看著她,沒有怒火,只有沉靜。
她亦靜靜看著他,雲淡風輕:“想著,就來了。我喜歡這裡。”
男人走近她一步,看著她臉上的那抹淡然,“你可真是越來越敢與本王作對,果真把本王的話當耳邊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