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確定四肢重新運用自如,才注意到身處的環境。
小小的,黑暗的馬車,晃動顛簸的感覺,讓他不悅地皺起眉,無限懷念自己那兩輛超級霹靂無敵大馬車。
他嘆口氣,敲敲馬車壁:“有人沒有。”
有馬車賓士聲,有馬蹄落地聲,就是沒有人聲。
容若挑挑眉,推推車門,車門不動。
他慢條斯理敲著車門:“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公子公子起床了。”
馬車外終於傳來笑聲,車門猛得開啟,外頭過於強烈的陽光,讓已經習慣黑暗環境的容若,不知不覺眯起了眼睛,但在一片模糊的視線裡,仍然可以看到蘇俠舞巧笑倩兮的樣子。
容若笑笑:“早上好,吃過了嗎?”
問話的時侯,他自己的肚子很不給面子地響了起來。
蘇俠舞輕輕地笑:“第一,現在快黃昏了。第二,我已經吃過了,不過,你好像還沒有吃。”
容若摸摸肚子,也不怎麼難堪,笑道:“這好像也不是我的錯。”
他笑嘻嘻望著蘇俠舞,渾似不經意地問:“你對我動了什麼手腳?”
“蕭逸走了,濟州,甚至整個南方的搜查攔截也停止了,我們必須把你送去魏國。不過,帶著一個不知道是聰明還是愚蠢,行事每能出人意料的怪人,走過漫長的道路,離開楚國,危險性太大了一點,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我們讓你沉睡了一段日子。”
容若懶洋洋道:“怪不得手腳發麻,看來我當了很久的植物人啊!”
他笑咪咪一點也不見生氣:“看樣子,你們的計劃實現了,我們現在已經離開濟州了。”
“何止是濟州。”蘇俠舞微笑,聲音輕柔:“我們已經離開楚國了。”
“什麼?”容若終於變色,猛然竄出馬車。
身旁忽響起呼喝之聲、飛撩之聲、兵刃出鞘之聲,卻都被蘇俠舞抬手凌空虛虛一按給止住了。
容若完全沒注意自己跳出馬車的這一盼已經被很多人包圍,只是極目四望,想要看清楚,現在身外的世界。
彷彿只是轉眼之間,世界全變。
似乎昨天他還在濟州城的豪宅華閣裡,還在攘攘大道上,還在坦蕩官路上,而今日,四周已是一片冷清零落。
看慣楚國的強盛繁榮、濟州的富有昌盛,大街上永遠熱鬧非凡,房屋永遠整齊漂亮,忽見這滿目窮山惡水,四周零零落落一些灰矮的草房,眼前道路高低坎坷,遠處田埂居然一片灰黃,實在讓人有恍如隔世之感。
容若閉了閉眼,再次極目遠眺,注意到遠方零落的一些人影,幾乎個個都彎著腰、駝著背,似是不堪生活的重負。
一切都是灰暗陰沉的,山無光,水無色,田間無綠色,行人少歡顏,就連房屋都破敗得像是灰草堆。
也許是因為沒有高山峻嶺,也沒有像樣的房子的緣故,讓人感覺天地間一片空曠,正是黃昏,一切都是暗沉沉的,不見光明。無星無月亦不見太陽,整個蒼天似乎都壓在肩頭,讓人抬不起頭來。
容若的臉上漸漸沉鬱下去,一直以來,努力保持的快活態度再也裝不下去。遠離楚國,遠離一切熟悉的人與事,天地蒼茫,更有何處可以再相逢,世間浩大,又還有誰可以依靠。
這樣的孤寂、無依、茫然、絕望,以及對性德的擔憂、對楚韻如的揪心、對侍月的愧疚、對蕭逸的失望,種種負面情緒,更令得他幾乎承受不住。
人們包圍著他,持著刀劍等待著他拚命突圍。
蘇俠舞淺笑著凝視他,等著他大喊大叫,瘋狂拚命,歇斯底里。
容若以前被困,能一直言笑自如,是因為,他仍在楚國的最中心,他仍有希望,他仍對蕭逸的能力抱有期待,可是現在,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