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點點真心。
我可以容忍他對母妃的虛偽,卻不能容忍他的殘忍。作為一個帝王本該斷情絕愛,雨露均霑才能平衡整個後宮乃至於整個朝廷。可笑的是這樣一個睿智而冷漠的男人居然會愛上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還是我的姨娘。
母妃震驚之餘卻又再次屈服了,把自己剛及笄的妹妹送入這座埋葬自己的墳墓。每日面對深愛的男人和自己的親妹妹抵死纏綿,卻要隱忍著一切的委屈和不甘,端著高傲優雅的面具來展現堂堂貴妃的鳳儀,我的母妃就在這樣的折磨中鬱鬱而終。
母妃的遺體安詳而美麗,蒼白卻微笑的容顏,她依舊是那個冠蓋京華的美人。我只是冷眼旁觀,看著那個虛偽的男人面色中的凝重,眼中卻是平靜的波瀾不驚。而那個奪取了母妃幸福的女子卻是花容失色的泣不成聲。難過嗎?我深深卡了眼母妃絕色的容顏,轉身離去。我不會哭泣,那是弱者才有的,一如我的母妃。天色迷茫的看不出顏色,連星辰都褪去了往日的閃耀,我仰著頭,恨意在一瞬間凝聚,今日母妃的屈辱終有一日我會如數討回。
蘭儒晟的兵力佔據了東旭的半壁,而這樣一個東旭唯一的異姓王卻是真正的忠烈之士。有些人你即使真心的讚賞他卻仍然會毫不留情的除去。蘭儒晟就是這樣的存在,不能為我所用那麼只能毀掉。
南清的隱隱作亂,擾了上位者的心思,再加上我的姨現在身懷六甲更是讓那個睿智的男人亂了心魂。蘭家一門忠烈,明黃聖旨下無有不從,自此蘭家唯一的血脈遠離東旭。
坐在我對面的男子俊美不凡,隱隱透著一股駕馭他人的高貴。我漫不經心的看著他優雅的執起茶盞,嘴角掀動的一霎那,釋放出妖嬈的蠱惑。
慕王爺。我不以為然的喚道,帶著逼人的試探。
男子面不改色的放下茶盞,慢條斯理的勾起優美的唇。
戰無痕。
三個字輕吟一般自那唇中溢位卻帶著寒冰一般的詛咒。我滿意的勾起笑,輕輕頜首。白蘭愛上戰無痕,我要的不過是她蘭家背叛東旭的證據,而眼前這個男人笑的陰狠,對於自己的妹夫下此毒手,更讓我堅定了這場百利而無一害的交易,無論其中糾結如何,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多年後我一直在尋思,自己是否當初不該讓那個女人去南清?不,我毫不遲疑的搖了搖頭,即使再選擇一次,也是同樣的結果,為了蘭家兵權的我絕不會心軟。我以為兵法如神的凌闃然可以把萬事計算在內,卻獨獨忘了這世上有一種人你根本看不透,一如那個冷漠如斯的女人。蘭儒晟把兵符交給白蘭是我始料未及的,而慕昊錦想從中漁翁得利也讓我有些煩躁,晟家軍是我奪得這東旭天下的唯一障礙。
白蘭至死都不曾透露兵符的下場,我卻鬆了一口氣,蘭儒晟的逝去,唯一能調動晟門軍的就是那塊不知埋葬何處的兵符。蘭家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蘭家只為家主選中的帝王效命。也就是說蘭儒晟效命的逝去東旭高祖,自成一派晟門軍現今家主不明的情況下絕不會支援剛剛問鼎寶座的嘉仁帝。
嘉仁?我似笑非笑的看著手中的宣紙。父皇,你想要一個仁義的傻子來幫你保全自己最愛的女子和普一出生的兒子,不過可惜啊,即使傻子也明白養虎為患的道理。我冷漠得看著宣紙上寥寥數語下隱藏的猩紅。我的姨娘,被那個男人保護的如嬌弱花一般的女人終究逃不過被禁錮直至死亡的命運,而那個尚在襁褓的孩子更不可能在那陰暗的深宮存活。母妃,善良如你是否會不忍看到這場無聲的殺戮,可惜唯一會同情他們的你早已被埋葬在了奢華的皇陵之中。
我依舊不緊不慢的等待著,撒下的網還是不見起色,但是釣魚者盡在恆心上。
皇城的飛鴿傳書仍舊是一成不變的送入我的書房。
我的目光陡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