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
一個想法在心中成了形,可柯順哲卻再也沒有之前那般篤定。他不知道李皎究竟瞞了他什麼,卻本能地感覺到,事情已經漸漸失控了。聖人的態度,太子的反應,李皎的失蹤……通通都不對!
「侍郎?柯侍郎?」
一旁的人見他半晌沒有反應,忍不住又催促了幾聲,
「往後咱們該怎麼辦,您倒是給句話啊?」
怎麼辦?
柯順哲緩了緩心中那團理不清的亂麻,緩緩抬起頭,又是那副叫人信服的老練權臣模樣,
「盯緊了那位要走馬上任的禮部尚書,他身上……或許有臨淄王的線索。」
不是李裴,那麼這件事中福南音和李皎總該有一個是那位撒網的捕獵者。
……
立政殿中。
多年來關係不太和睦的天家父子隔著一道龍案就那麼平靜地對視著。
一旁的內侍戰戰兢兢低著頭,想著二人上一次以這般靜謐而又詭異的氣氛對峙還是幾個月前的晚上,最後兩人為了漠北國師大吵了一架,太子甩門而去轉頭便率東宮親衛將質子府護了起來。
如今明明質子府已經沒了,漠北國師也立功奉了禮部尚書,怎麼還……
「漠北之事,」自古不論是君臣之間,還是老子與兒子都沒有前者先低頭的規矩,可到了李裴這裡倒是都反了過來。聖人開了金口,算是妥協,「做得不錯,想要什麼封賞?」
李裴似
乎知道聖人會有此一問,甚至他一直等著聖人問他這句話。
等了很久了。
可他仍是反問了句:「您覺得,我該要什麼封賞?」
光下投映著聖人的影子。
帝王從不將喜怒露在臉上,可那龍案下的剪影卻無意中暴露了什麼。
那雙手交疊放在案下,不知動了怎樣的情緒,竟緩緩地磋磨起來。一道低沉之聲便是在此刻響起的:
「之前福南音向朕求了禮部尚書之職,那時朕不知他有孕。如今既然已經誕下皇長……孩子,你若是想要他在東宮有個位份,也未嘗不可。」
李裴短暫地沉默了須臾,心中一塊大石在這句話中落了地,可此刻偏偏又有什麼念頭在他腦中叫囂著。他合了閤眼,像是在權衡。
可就是這極短的間隙中,聖人也反常地想要填補些什麼進去:「太子妃之位不是輕易能許的,你不要想著向朕討價還價。他們二人何時回長安?」
李裴睜開眼,嘴角微不可查地朝上扯了扯。
「聖人還記得半年前臣自坊間歸朝,自請出征漠北時,對您說了什麼嗎?」
冷。
守在殿門口的內侍雖然無法聽清太子對聖人說了什麼,卻能明顯地感覺到那股逼人的冷意和威壓從龍案處四散開來。地上的剪影忽然動了,那隻手似乎想要端起案上的熱茶,只是在觸及茶盞的時候又像是極力剋制著什麼,才沒將這連杯帶茶砸在太子身上。
「時至今日,你還想為許家討一個公道?」
「是。」
聖人忽然笑了。
他的手帶了些輕微的顫意,卻仍是將茶穩穩地端起來,極慢地喝了一口。
「你知道,福南音是寧家的後人,他的生父是昔日秦國公主府上那位寧駙馬。」
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李裴怔愣了一瞬,心道原來聖人果真知道了阿音的身世。可轉瞬間,理智回籠,他又不由蹙起了眉。
「臣說的是許後母家,國舅安平侯治下的許家。那五年前被顛倒黑白的冤案,聖人不該還之一個公道嗎?」
「李裴,你記住,許家有罪。」
半晌,聖人才道。
李裴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