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莫急,還有一條……」這次福南音沒有等到漠北王慢慢平息怒火,主動開了口,只是不知是否是方才在路上著了風,他胸腔中一顫,便在此時響起了一陣突兀的輕咳聲。
李裴幾乎是下意識地立刻蹲下身為他輕輕拍著後背,等待著福南音咳勁過了,慢慢平息下來。
漠北王看清了這兩人之間有些不同尋常的眼神交流,再看那人一張似曾見過的臉,總覺得事情說不出的古怪,就像是……
他方才在福南音咳嗽的時候叫內侍備了一碗溫水進來,如今送到了,又被那人自然而然地接過,似乎是要喂,卻被福南音側著頭避開了。
漠北王的眉心越蹙越緊,那個人究竟是誰?為何會對福南音露出那樣的神情?他感覺自己幾乎就要想出答案的時候,一道很低的聲音從那人口中說出來,因為離得遠,漠北王隱隱聽到他說的是——
「慢點喝……主人。」
只是在他說完最後兩個字之後,福南音那原本已經平復下來的胸腔忽然再一陣猛烈起伏,咳得竟比方才更狠了些。
瞧著那人在福南音面前一副認真恭順模樣,漠北王疑心一點點散去。
聽說福南音從中原帶了個人回來,他原本還有幾分戒備,可如今看來,或許真的只是個僕從罷了。若真的是什麼要緊的人,就憑那人小心謹慎的性子,如何會帶到宮中叫他看到?
主人……
慢點喝……
不知是因為嗆了水還是什麼,福南音漲紅著一張臉,雀眼中也染上了一層霧氣,而在這層霧氣之下,有迷茫,有震驚,還有些說不清的什麼東西,就在李裴學著堯光的語氣對他說出那兩個字的時候,福南音腦中似乎有一根弦,「嘣」的一聲,斷了。
腦中一片空白。
他從未想過李裴在王宮門口對他說的那句話竟是這個意思——他們覺得我是什麼身份,我就是什麼身份……
「國師?」
福南音不知道漠北王已經叫了他幾聲,等他再度回神之時,座上的人已經因為不耐煩而沉了臉。
他忙將手中的水碗擱在一旁,起身告罪道:「臣失態,大王恕罪。」
漠北王擺了擺手,「告訴本王,中原皇帝還說了什麼。」
福南音輕輕撥出一口氣,將方才的古怪情緒帶了出去,「是還有條路可以選,換一個叫中原皇帝滿意的質子送去,可至於是誰……」
他看向似乎鬆了口氣的漠北王,道:「還需要大王自己定奪。」
不派兵進犯,不要王印和臣服,只是換一個質子而已……
漠北王心中顯然是有了選擇,福南音靜靜看著他,竟然破天荒感到了一絲惋惜。若是他選第二條,乖乖交出王印,寫下降書,或許彼此的路都會好走許多。可偏偏直到此刻,漠北王心中依舊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聽說大王在整兵。」
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漠北王兩眼一眯,轉向福南音的眼中流出一絲危險的光。他沒問後者是如何在長安也得到的訊息,因為思緒沒有完全從方才中原皇帝那三個條件中剝離出來,漠北王似乎是本能地問道:
「怎麼,見過了李裴的中原軍,覺得本王在不自量力?」
福南音一愣,繼而笑了出來。
「臣不敢,只是想告訴大王一個好訊息。」
又是一副那樣的笑……
漠北王忽然覺得身下的王座有些硬,他鬼使神差地站起身,走到福南音面前迎著他那副叫誰人看了都會新奇的笑意,居高臨下地問:
「國師想告訴本王什麼好訊息?」
可就在他剛在福南音椅子邊站定時,一直順從地站在福南音身後的人忽然擋在了人前,敏捷得叫人看不清的身手,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