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齊姬,你先嚐嘗。”
齊姬喜孜孜地端起酒喝了一大口,眉眼突然擰作一團,撲,吐了我一身。
小秦王大怒:“拖出去掌嘴。”
齊姬哭道:“臣妾冤枉啊,王上,母后,這酒是酸的……”
我趕緊端起杯子聞了聞,確實有股酸味,小秦王也稍微品了點,苦笑道:“母后,這怎麼是醋啊。”
我立刻想到呂天放,氣不打一處出。
狠狠瞪著王勝:“這是怎麼回事?”
王勝撲通一聲跪下:“太后饒命,奴才完全不知情啊。”
小秦王一拍桌子,怒喝道:“自己掌嘴。”
我道:“罷了,這事與他們無關。”
小秦王示意眾人退下,上前一步,低聲道:“是呂天放?”
我道:“除了他還有誰,這麼小兒科的惡作劇,虧他想得出來。”
小秦王道:“明日秋獵,我也賞他一罈子醋,教他當著眾臣的面喝下去,替母后出氣。”
“秋獵啊。”我輕拍著身旁的笑面虎坐墊:“子衍呢,王上賜婚了嗎?”
小秦王道:“說起這事,還真有些怪,子衍倒沒說什麼,呂不笑當面拒絕寡人,說這輩子嫁給阿貓阿狗,也不嫁子衍云云。”
我驚得坐起身:“她吃錯藥了,費了這麼多心思才把她和子衍捏一塊兒,說不幹就不幹,當婚姻是兒戲。”
“兒子也這麼問來著,她就是一口咬定不嫁,那意思寡人若是再逼,她便一死明志。”
“呂不笑在哪,哀家要見她。”
呂不笑默默坐在我面前,不笑也不言語。
我道:“呂姑娘,哀家本該恭喜你的。”
她慢慢抬起眼睛,眼神有些茫然:“太后,臣女何喜之有。”
“這門親事,你當真不願意?”我看著她。
呂不笑慢慢勾唇,笑了一下,比哭還難看:“臣女還有別的選擇嗎?”
“是呂相國,他……”
“不關哥哥的事,是我自己……心死了。”呂不笑垂下頭,兩滴淚水滑落膝前。
“你是說,子衍?”我吃驚道。
“臣女到今日才明白,爹爹為什麼給臣女取這個名字,臣女今生不會再笑。”呂不笑站了起來,向我跪安。
我目送她一步步走遠。
握拳,狠狠砸在桌上,子衍,你是個混蛋。
竹院的門是敞開的。
我繞著屋子轉了一圈,一抬頭,贏衍就站在我面前。
寬袍,廣袖,玉帶,高冠,腰上一個荷包,綴著密密的穗子,風一吹,衣襬袖揚。
他手裡握著東方清常用的竹鋤,跪下行禮:“太后。”
我伸手扶他,笑道:“子衍,這裡沒有外人。”
他站直身子,默默看著我。
我瞥到他腰上的荷包,顏色已漸漸褪了,而他依然每日貼身戴著,從不稍離。
“你還想著那個女孩子?”我道。
贏衍取下荷包,輕嘆一聲:“是,我從來沒有忘記過她。”
“但是,她畢竟已經不在了,人不能永遠活在過去。”
他的睫毛密密地遮住眼裡的心事:“臣,寧願活在過去。”
“這就是你拒絕呂不笑的原因。”
“是。”他答道。
切……我簡直想破口大罵:“子衍,你是個笨蛋加混蛋,你知道嗎?她已經死了,死了的人活不回來,呂不笑是真心喜歡你,世上要找一個真心喜歡你的人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嗎?”
在我那個物慾橫流的時代,一份真愛,如深埋在沙礫中的金子,可遇而不可求。
“臣知道。”子衍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