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帶放進去,摁下了播放鍵。
開頭有些底噪。
如果是普通聽眾和歌迷用的那種隨身聽,其實只要不刻意去注意,並不怎麼能聽得出來,在隨身cd機上大約會明顯一些,但也算不傷大雅。
只是在這套機器和音響上,這些底噪就算比較明顯了。
“三號棚哈!”
他自己喃喃地嘟囔了一句,似乎並不是對任何人說的。
這邊管玉蘭和陸銘對視一眼,乾脆誰都沒接話。
三號棚的機器太老了,聽這個底噪,應該是某些部件有些過於老化導致的?
還好,音樂很快響起,底噪馬上就被淹沒了。
開頭的編曲似乎沒有什麼出奇的。
正常流行歌的路子。
何建良陷在柔軟的老闆椅裡,一副神思渺遠的模樣,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哭到喉嚨沙啞,
還得拼命裝傻……”
就這一句,他忽然一愣,抬起頭來。
這不是安小菁的典型的聲音。
安小菁是他決定簽下來的,他當然對她的聲音很熟悉。
這是……略微帶了一點暗啞,很奇怪,但又很有情緒感的一個音質。
他忽然就打起精神來了。
這跟羅光明給安小菁規劃的路線,跟他對安小菁的聲音的調整和使用,完全不是一個思路——安小菁的聲音,在其它地方,都不算絕對出色,唯獨高音區的那一抹明亮,那種質感,是當初讓兩個人都相當讚賞的。
再配合上她那張頂級清純的校花臉,倆人都覺得,吃這碗飯,應該夠了。
現在的市場,喜歡這個路子。
但現在這個思路……
“我故意視而不見,
你外套上有她的發。
她應該非常聽你的話,
她應該會順著你的步伐,
乖乖的呆在家,
靜靜的守著電話。
……”
很柔順的聲音,微帶暗啞,稍微的一點委屈。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何建良的眼睛忽然就亮起來了,一下子坐直了身體,目光炯炯,面露沉思。
最後“電話”兩個字,她聲音裡那一抹明亮的質感稍縱即逝。
“我已剪短我的發,
剪斷了牽掛,
剪一地不被愛的分岔,
長長短短,短短長長,
一寸一寸在掙扎。
我已剪短我的發,
剪斷了懲罰,
剪一地傷透我的尷尬,
反反覆覆,清清楚楚,
一刀兩斷,
你的情話,你的謊話。
……”
這種質感……溫柔而又決絕。
鋼琴和小提琴的主音色恰到好處的襯托和維護。
有一點纖弱感,不夠硬,不夠要強,但又絕對算不上哀怨。
綿軟裡的一股堅強。
這個分寸感的拿捏,真的是……
能在唱片公司做副總,何建良對音樂本身,當然也是有一定了解的,但那絕非他的長項所在,他更擅長的,是把握市場的風向。
此時他不由得忽然想到:恐怕這才是主流人群最容易接受的思路?
無論古今中外,毫無疑問,對女性的審美傾向和審美情趣,一直都是被男人所決定的,而男人,尤其是華夏的男人,最喜歡的女人,大概就是那種,好看,但又不至於好看到禍國殃民,好看到會帶來麻煩,氣質上安靜溫柔,微帶些纖弱的嬌美,但又明顯是那種獨立自強、能獨自撐起很多事情的女性形象……
需要被保護,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