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場的車來了,要去火化了。”
張元芹神情木然,好像三魂已經不全,從昨晚開始,一直是木然的跟著跪拜,商量事的時候,說什麼她都點頭,全然沒了往日裡大姐的風範。就連擺供桌的東西都是寶芹跟老公一起出去買的。寶芬和六兒說的什麼,一概不知道,只知道,她們的嘴在動。
木然的看著孃的屍體被送到了車上,木然的跟著上車,木然的看著滿天灑落的圓圓的紙錢,好像下起了大雪。眼淚無聲的流著,不用擦,擦也擦不完。
好像到了火葬場,孃的屍體被擺放在大廳,最後一次瞻仰儀容。哀樂響起,豔芹和寶芹都在放聲大哭,訴說著孃的艱辛,訴說這兒女沒了爹孃,跟著的親戚朋友無不掩面大哭。張元芹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驚叫聲響起,張元芹被弟妹放進了租來的大轎子車裡,留下週寶芬看守,又匆匆的回了大廳。
張元芹的腦子裡一直都在想,不應該是娘走了,不應該是娘走了,該走的人怎麼會是娘?我回來了,娘就要走嗎?是嗎?是這樣嗎?
就因為我回來了,所以娘才提前走了嗎?是嗎?
是因為我,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
睜開眼睛,張元芹看見了自己火車站的小院子,掛著白燈籠,進進出出的人都穿著孝衣。不時都有人拉著長聲在喊:“一叩首,二叩首,再扣首,孝子謝——”
門前放著花圈,花籃,輓聯上的字,模糊不清,是誰呢?
明明和繼通跪在靈前,靈位上擺著一張照片,黑白照,模模糊糊,看不清。是誰呢?
豔芹和寶芹在臥室裡一邊扯著孝布,一邊低聲的交談著,何明麗在跟醫院來的同事說著話。
管事的進來了,說著:“該出殯了,繼通,抱著你媽的照片。。。。。。〃
繼通的媽?再看輓聯上的字,赫然是:“張元芹”
周寶芬帶著張元芹跟大家一起回來了,大家繼續在王字街的房子裡守著骨灰盒,準備明天出殯,周寶芬帶著仍然在昏睡的張元芹回了她家。已經是晚上了,萬家燈火。
寶芬握著張元芹的手,溫暖乾燥,元芹只是悲傷過度,加上疲勞,應該一會就醒了,不,明天再醒也行,讓她多睡會吧。
周寶芬打了個哈睡,在元芹身邊躺下。叮鈴鈴,電話響了。
周寶芬皺著眉頭,剛躺下,這誰啊?
“喂?”
“哦,是寶芬啊,麻煩你了,看著元芹。她沒事吧?”是潘長興。
“嗯,沒事姐夫。你在那邊忙吧,元芹還睡著呢。”
“一會我把孩子們送回去,你今天就別走了,在我家幫忙吧,要不孩子們也害怕。”
“好,我也是這麼想的。”
周寶芬在廚房煮了點麵條,胡亂吃了兩口,熬了一天也真是累了。
不一會,孩子們回來了,潘長興囑咐了幾句轉身又走了。
繼通和明明跟著折騰了一天,都已經快熬不住了,上眼皮只碰下眼皮。寶芬把兩個孩子安頓好,剛要守著元芹躺會,電話又響了。
“誰啊,這都幾點了!”寶芬有點沒好氣地說。
“我是陳振昌,元芹在嗎?”
“哦,對不住,我是周寶芬。元芹家裡出事了,陳大哥,你找她有事嗎?”
“出啥事了?”
“元芹母親昨天去世了。元芹守了一天累的都暈過去了。”
“啊,這麼大事,元芹怎麼沒通知我呢?我上平房那去過幾次,都鎖著門。是搬家了嗎?現在住呢?幸虧電話沒變要不真找不到你們了。”
“辦事的在王字街,我和元芹在新家,就在裕華路,中醫院旁邊,二號樓,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