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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浦先生,我就直話說了。”哲朗雙腿併攏,挺起腰桿。“您是不是知道美月離家出走的理由呢?不,應該說您是不是早就預料到這一天遲早會來臨呢?所以,即使事情真的發生了,您也能這麼冷靜,是嗎?”
他父親的眼中閃過驚慌失措的神色。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我沒辦法相信,美月的父母親居然會認為,她能經由結婚獲得一般女人的幸福。您們居然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本質。”
美月的父親將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几上,哲朗看見了他的手微微晃動。
“你說美月的本質是……?”
哲朗盯著他的眼睛搖搖頭,說:“別裝了。我並不是毫不知情,我都已經說這麼白了。您難道不覺得,再繼續這樣自欺欺人下去,是在折磨她嗎?”
聽到他這麼一說,美月的父親別開視線,眺望庭院許久後,才又面向哲朗。他的臉上隱隱浮現一抹痛苦的笑。
“美月對你說了什麼?”
“以前……很久以前,她曾經向我告白過。”
其實是最近,但是哲朗在這裡說不出來。
“這樣啊。但是我女兒說過,無論是再親的人,她都沒有露出過自己的真面目。”
“她不能說是‘女兒’吧?”
哲朗一說,他父親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請你別那樣說話!你不會了解我們心裡的感受。”他的語氣也變得僵硬。
“我自認稍微瞭解她心裡的苦。”哲朗反唇相譏。
不知哪裡傳來聖誕歌聲,似乎是裝載擴音器的攤販車經過。哲朗心想,美月應該會在哪裡迎接今年的聖誕節吧。
美月的父親再度伸手拿茶杯,但是他只瞄了杯內一眼,就將杯子放回原位。
“西脅先生,你有小孩嗎?”
“不,沒有。”
“這樣啊。”
“您想說,因為我沒有小孩,所以不懂您的心情嗎?”
“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他露出一口黃板牙。“我想不管你有沒有小孩,大概都不能瞭解那種心情。不過,如果你有小孩的話,多少比較容易想象得到。”
“您指的是替小孩著想的父母之情嗎?”
“不,是父母的自我滿足。”他斬釘截鐵地說。
“您承認是自我滿足嗎?”
“雖然這麼說令人不太舒服,但我找不出其他適當的說法。”接著,他又將目光轉向庭院。“那裡有一道圍牆,對吧?”
“是的。”哲朗也同樣眺望著庭院點頭。
“美月經常爬上那裡玩耍。她母親老是生氣地罵她:沒有女孩子樣,而我總是當和事佬。我還曾說,這世上的女孩子最好都這麼活潑。這種說法真是漫不經心。”
“我聽她說,她母親很嚴格。”
“大概是感到焦慮吧。她比我還早察覺到美月不是一般的女孩子。當時我滿腦子想的都是學校的孩子,沒空理會自己的女兒。”他略帶自嘲地笑了。
“不好意思,請問日浦先生是什麼時候……”
“你要問我什麼時候察覺到的是嗎?不曉得,我說不出一個正確的時間點。我想內人第一次和我討論這件事,是在美月剛上小學的時候。”
“她和您討論什麼?”
“美月是不是有點奇怪呢?——我不記得她是不是這麼說,但她話中的意思是這樣的。美月不喜歡一般女孩子喜歡的東西、不玩女孩子會玩的遊戲、不想穿裙子。唉,大概是這樣的內容。”
“那您怎麼說?”
“我剛才也說了,我說有這樣的女兒又何妨,並沒有嚴肅地把那當作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