橈動脈較粗,更重要的是這位患者有糖尿病,若使用內乳動脈,術後有可能引發縱隔腔炎。指導醫師對她的回答點點頭。
當然,夕紀事先已告知患者,表示將對方的左臂取下動脈。
“會留下傷疤,這樣沒關係嗎?”
七十七歲的老人對她的問題粲然一笑。“這把年紀手臂上多個傷疤算什麼!再說,胸口也會有疤啊!”
那是當然的——她回答。
“既然這樣,就選醫生覺得最好的辦法。我相信醫生。”
據說老人有個和夕紀同年的孫女,打從一開始,老人便對年輕女住院醫生相當和善。絕大多數患者一見到夕紀,臉上便露出懷疑的表情,有時候也有患者表明想換男醫師。然而,這老人可說是例外。
夕紀順利取下那截血管,由元宮執行固定吻合處及血管吻合。他是夕紀的指導醫師之一,技巧純熟高超。夕紀凝神細看,想偷學一些技巧,但元宮的動作快得令她目不暇給。
止血之後,插入導管,將胸骨復位,縫合筋膜、皮下組織、表皮,手術完成。腋下照例汗溼一片,後頸痠痛也已司空見慣。夕紀正式參與心臟外科手術已經兩個星期了,還是不太習慣。
將患者移到加護病房,展開術後觀察。其實,從這裡開始才是最漫長的。必須一面監視患者的血壓、尿液、心電圖等等,一面調整呼吸器和用藥。當然也會有病情生變、進行二次手術的狀況。
夕紀瞪著心電圖顯示器,看著看著,知道自己的意識逐漸模糊。
糟糕,我得打起精神來。
她想保持清醒,腦袋卻斷斷續續地麻木了起來。
突然間,感覺膝蓋無力,頓了一下,她猛地抬起頭來。剛才好像打瞌睡了,眼前的元宮正在發笑。
“公主,好像到了極限哦。”
兩片薄唇之間露出了雪白的牙齒,這張笑臉令許多護士為之著迷。元宮三十五歲,目前單身,熱愛網球運動,一年到頭膚色曬得黝黑。
夕紀搖搖頭。“我不要緊。”
“你昨天也動了緊急手術,沒怎麼睡吧,去休息一下。”
“我沒關係。”
“我有關係。”元宮的笑容消失了,眼神變得嚴厲。“不能用的醫生不是醫生。一想到有人靠不住,我就渾身不對勁。”
“已經不要緊了,我靠得住的。”
“靠不靠得住由我決定,所以才叫你去休息。休息夠了再回來,這樣我才好辦事。”
夕紀咬咬唇。元宮看到她這反應,又恢復了笑容,微微點頭。
遺憾的是,他的話是對的。既然在術後觀察時打瞌睡,便無可反駁。
“那麼,給我一個小時就夠了。”說著,她站起來。
離開加護病房時,她看到了護士真瀨望。個子嬌小、臉孔圓圓的真瀨,看起來是個親切和善的人,平日在走廊等地方碰面時,對方必定會微笑以對,現在也一樣。
夕紀停下腳步,向對方表示自己要去值班室小睡片刻,拜託對方如果有什麼狀況就叫醒她。
“醫生,好辛苦哦!這陣子不是一直開刀嗎?之前還有三個住院醫生,現在只剩下冰室醫生一個人。”
真瀨望二十一歲。可能是因為自己輩分最低而對夕紀產生了親切感,平日對夕紀很好,整理傳票等事務性工作也幾乎都替她處理。
“才這樣就倒下了怎麼行呢!”夕紀苦笑。
夕紀在值班室躺下,理應來襲的睡魔卻遲遲不來。心想一定要睡一下,卻反而給自己壓力,這也無可奈何。
去年自帝都大學醫學系畢業之後,她就在同一所大學醫院研習。截至目前為止,已在內科、外科、急救等部門研習過,目前的部門是心臟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