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總兵,諸將推薦你前往黑林沼阻截北慶軍隊,你意下如何?”
他倒是大言不慚。
明明只是裴角一人提出了万俟青的名字,他卻說是諸將推薦,氣定神閒,倒似万俟青前往黑林沼是眾望所歸一般。
万俟青咳嗽一聲,起身來,拱手道:“末將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自問還算得上身子結實,承蒙大將軍器重,末將願聽差遣。到得黑林沼,末將必定整頓軍心,加強防務,絕不會讓北慶的一兵一卒穿過黑林沼,安西郡也必將是我大燕手中之物!”
韓滄露出笑容道:“如此……本將祝願万俟總兵建功立業,展我大燕軍威了。”端起酒盞:“來,万俟總兵,本將敬你一杯酒!”
万俟青急忙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倒是顯出幾分老將的老當益壯之氣。
韓滄放下酒盞,慢悠悠道:“只是万俟總兵調往黑林沼,這惡陽嶺卻也不得不另派大將鎮守。”他似有若無瞥了鐵奎一眼,緩緩道:“惡陽嶺乃是我軍後方重地,實乃不容有失的要道關卡。鎮守惡陽嶺,不但要防止風國人的動靜,而且還要隨時注意慶地南陽關的動靜……南陽關乃是我軍後路唯一的通道,雖說如今是由我軍與慶軍協同駐守,但是慶人狡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秘密調軍封堵南陽關,所以此行委任新的惡陽嶺守將,其職責十分重要……諸位可有合適人選?”
這一次倒是無人應答,就連那裴角也不說話了。
惡陽嶺只有數千守軍,兵力不強,但是所擔干係卻極重,更為重要的是,當前的一眾總兵手中,都是掌有重兵,夏侯德手中有出關之前編制的左翼軍,鐵奎手中更是有中路軍,而孔非手中的亦有原先編制為右翼軍的兩萬人,一旦調走,手中的兵權勢必減弱。
兵權減弱,所擔干係極重,而且日後與山北郡部署的慶軍發起衝突也就少了在前線建立軍功的機會,這幾大因素結合在一起,誰都知道調往惡陽嶺可不是什麼好差事。
兵權減弱代表著在西北軍的影響力減弱,所擔干係重大,也就代表著上面隨時能夠找到茬頭予以整治,無法參加對慶作戰,對於一個軍人來說,自然是更大的遺憾,為將者,誰不想在戰爭中建功立業,用以日後封爵得賞。
韓滄見無人說話,瞥了万俟青一眼,万俟青自然明白,拱手道:“大將軍,末將倒有一位人選,足可擔此重任!”
“哦?”韓滄問道:“万俟總兵說的是?”
万俟青立刻將手指向鐵奎,大聲道:“如此重任,唯有鐵奎鐵總兵能夠擔當!”
鐵奎臉色竟是出奇的平靜,看了万俟青一眼,淡淡道:“只怕末將才幹不足,難以擔此重任!”
韓滄立刻道:“鐵總兵自謙了。以鐵總兵的才幹,正適合擔此重任。有鐵總兵鎮守惡陽嶺,本將也就放心了!”
他一面說著,一面觀察鐵奎的表情,見到鐵奎並無自己意料中的憤怒,頓時十分失望。
他只想鐵奎當眾反駁,如此一來,自己便可以違抗軍令當場發難,只不過他設想中的情景並沒有出現,心中自然有些不舒服。
鐵奎這一生經過的陣仗多如牛毛,起起落落的人生也讓他對世態看得十分透徹。
所謂宴無好宴,今日一進大廳,他就感覺到絕無好事,而在一種看似平靜的氛圍之中,自己預感到的事情卻是在發生著。
自己是韓漠一手提拔起來,西北軍上下誰都知道自己是韓漠的嫡系將領,韓滄如今成為西北大將軍,清晰韓漠的嫡系將領,這一點鐵奎並不是沒有想到過。
只不過他沒有想到事情來得這麼快。
在當前局勢尚未明朗的情況下,韓滄不動聲色大出手筆,讓鐵奎心中有些發寒之際,卻也知道自己如今並沒有實力與這位韓家大公子相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