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沉穩的中年官員走了進來。
他向看了群臣一眼,目光冷冰冰的,然後行禮,說道:“陛下,臣彈劾中書令褚遂良……”
褚遂良正在興頭上,聞言大怒。
李治不滿的道:“褚卿行事穩重,為人公正,所謂的彈劾,從何而來?若是不妥,朕必重懲!”
長孫無忌看了一眼此人,記得此人乃是科舉出身,考中了進士,一路升官上來,這是極為紮實的履歷,在此刻罕見。
可他今日這是瘋了嗎,竟然敢彈劾褚遂良。
韋思謙昂首道:“陛下,褚遂良低價購買了下屬的宅子!”
臥槽!
王忠良這幾日沒精打采的,此刻聽到這話,不禁愕然。
李治也是如此,他驚訝的道:“竟然如此嗎?”
然後他又強笑了一下,“此事怕是有些誤會了。”
韋思謙強硬的道:“陛下,臣乃監察御史,此事若是不妥,臣請罪。”
你查不查,不查我就辭官。
這便是鋼鐵直男,不,鋼鐵御史的風範。
長孫無忌覺得此人是尋死,可等他回頭看了一眼褚遂良時,發現這個小老弟竟然面色呆滯。
“褚卿。”李治莞爾道:“朕深知褚卿的為人,此事怕是誤會吧?”
這是讓褚遂良出來自辯。
褚遂良起身道:“陛下,臣……確實是買了下屬之地,可價錢乃是雙方商議而定,並非逼迫。”
他說的地,而韋思謙說的是宅子。地和地加宅子的價錢差別可就大了去。
“荒謬!”韋思謙說道:“褚相乃是中書令,那譯語人在中書省乃是小吏,中書令向下屬小吏購買土地……觸犯了所臨罪,按律,諸監臨之官,受所監臨財物者,一尺笞四十,一匹加一等;八匹徒一年,八匹加一等;五十匹流兩千裡。臣懇請查清此案貨值,按律懲治。”
監臨,就是上官,被監臨,就是下屬。
換句話說,這就是上官收受下屬賄賂。按照案值的多少,有相應的處罰。
褚遂良看了長孫無忌一眼,“陛下,清者自清……”
扯淡!
長孫無忌在這一眼中看到了心虛。
這個蠢貨,竟然犯下了這等錯誤。
什麼清者自清,這是朝堂!
果然,韋思謙大怒,“此乃朝堂,除去陛下之外,何來的清者自清?”
除去皇帝的錯誤不能往死裡追究,其他人哪來的這個資格?
韋思謙言辭間咄咄逼人,李治猶豫了一下,“此事……”
看著優柔寡斷的皇帝,長孫無忌嘆息一聲,說道:“陛下,可讓大理寺查案。”
宰相犯事兒,自然不能讓什麼不良人去查探,大理寺就是幹這活兒的。
李治嘆息一聲,看向韋思謙的目光中多了不滿,“如此也好。”
晚些眾人出去。
韋思謙腳步平穩堅定,身後的宰相們默然。
他始終記得自己當初剛做了監察御史時的話:“御史走出長安,如果不能動搖一方,震懾州縣,就是失職。
如今他在朝中,那自然要動搖朝堂,令奸賊喪膽。
“韋思謙!”
身後傳來了褚遂良的聲音。
韋思謙回頭,目光炯炯的看著走來的褚遂良。
褚遂良淡淡的道:“你為誰指使?”
韋思謙指著自己的胸口,“某為良心指使。”
褚遂良笑了笑,“做事要謹慎。”
這是一個極其隱晦的威脅。
歷史上的三年後,褚遂良一回到長安就展開了瘋狂報復,彈劾他的韋思謙馬上就被趕出了長安城,去下面擔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