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的經歷雖非資糧,卻提供了足夠的經驗和底氣,重元君於一團亂麻中找到了線頭,抽絲剝繭,順理成章,他在鳥不渡山修持多年,已能一次凝鍊數枚“神魂胎種”,掠奪血氣精元的物件也不再是尋常下層魔物。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隨著他道行日深,如巨猴那般血氣凝實,僅次於上古兇獸的厲害角色,前後吞噬了七八頭之多,鵲巢鳩佔,無一失手。
此番驚動猴怪,牽連到藏身於幕後的重元君,純屬偶然,好在“神魂胎種”奪取巨猴血氣已趨於尾聲,血人兒業已成形,提早一些收手也無礙,得契染首肯,重元君心中最後一塊石頭落地,看到了未來的曙光。
用生不如用熟,契染試探著邀請重元君“共襄盛舉”,重元君微一猶豫,顯然有所心動,細細問起血戰的局勢,契染沒有隱瞞,也不屑為此,他的對手是深淵主宰,他的目標星辰大海,局勢雖處不利,勝負卻尤為可知,這是一把勝者為王的豪賭,絕不會半死不活。
有三界之地的情分在,雙方坦誠相待,雖然最終反目成仇,但情分畢竟是情分。他們也曾互利互惠,度過一段艱難的歲月,如今於深淵重又聚首,世事變遷,強弱懸殊,契染仍願意主動伸出手去,給他一個機會。血戰是考驗,亦是機緣,與廣袤無垠的深淵相比,鳥不渡山只是個小池塘,追隨強者才能真正一飛沖天。
重元君心知肚明,對方並沒有惡意,然而他若接過契染伸出的手,就意味著從此定下主次之位,除非日後重演一番彌羅宮靈霄殿前刻骨銘心的舊事,否則將永遠淹沒在他的陰影下。他甘心嗎?重元君久久沒有答覆,契染也沒有再問。
喝過幾杯瓊漿玉液,契染告辭而去,臨別之時,重元君說起他還會在鳥不渡山中逗留一段時日,西華元君與藍容與散落在外,不知安危,如能相遇,望他看在往日情分上,照應一二。契染微微一笑,沒有答允,也沒有拒絕,就此飄然而去。
鳥不渡山外,白毛屍犼等翹首以盼,見契染平安歸來,心中頓時大定。杜嵬業已收編降卒,手下兵強馬壯,與之相比,中軍親衛少了十餘異物,愈發勢單力孤,杜嵬一旦起了貳心,大軍如潮水,一個浪頭就能把他們打滅。蔡禮佛久歷血戰,深知其中的兇險,忍不住找了個空當,隱晦地向契染進言,契染不置可否,似乎對杜嵬信任有加,令他不無失落。
鳥不渡山遇襲只是一個小小的意外,小小的插曲,大軍很快啟程,繼續向西進軍。忽忽半載光景,大小數十戰,有契染壓陣,杜嵬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聚攏起一支十萬大軍,鐵血命氣溫養奇氣,自身道行亦水漲船高。然而雜色鎮將的潛能亦止步於此,杜嵬沒怎麼多猶豫,便向契染提議再招攬一員鎮將。
鎮將氣運以紫青為貴,灰白次之,赤橙黃碧等雜色而下之,血戰中不乏正色鎮將為首,雜色鎮將為輔,統御數十萬乃至百萬之眾的強軍,杜嵬終究心存私念,這點小心思卻瞞不過契染,他命杜嵬稍稍偏向西北進軍,離鳥不渡山越來越遠,漸次深入深淵腹地,一路留意氣運為紫青灰白的正色鎮將,為己方注入新的力量。
深淵腹地乃血戰爆發的核心地帶,契染離開鳥不渡山,很快就見識到血戰的慘烈,接連數場大戰,數萬人馬殊死拼殺,對方雖是雜色鎮將,卻毫不遜色於杜嵬,每每須他親自出手,才能順利贏下戰事。這一切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多意義,繼續壯大的瓶頸在於鎮將,杜嵬只是草創之初的嘗試,能力有限,顯然不足以擔當重任,他需要更多更強效忠於己的人手,至少得與藏兵漢鍾離相匹敵。
護法不可輕動,契染只能耐心等待機會。
這一日,大軍來到安山谷。安山谷位於鳥不渡山三條支脈間,遠離主山千里之遙,不受地脈影響,四下裡山陵連綿起伏,隘口數不勝數,乃是赫赫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