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長年閉關,很久沒有過問俗務,早已忘了如何議事,他留下巫砧主、巫輕肥、聞魚龍三人,並沒有徵求他們的意見,乾坤獨斷,言簡意賅,吩咐下三件事。第一件事,定冷泉谷為帝都,帝君帝妃暫在齊雲山頂行宮落腳。第二件事,聞魚龍主內,總管冷泉谷事務,如有不決,奏知帝妃。第三件事,巫砧主主外,調集天下兵馬糧草,在鷹愁山南北各立一處營盤,北營鎮守由巫砧主決斷,南營鎮守由巫輕肥擔當。
總管帝都嗎?聞魚龍不覺怦然心動,這意味冷泉谷仍是他的地盤,不虞旁人插手,意味著他時來運轉,一躍成為帝君的心腹,其中的利弊得失,一時間也想不明白,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的命運從此與帝君緊緊交纏在一起,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再不能若即若離,左右逢源了。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看了巫輕肥一眼。
行宮內一片沉靜,巫輕肥輕輕咳嗽一聲,腆著肚子上前去,說了幾句合乎身份的場面話,聞魚龍這才聳然醒悟,後背滲出一層冷汗,頓知自己失態了,待巫輕肥退下,有模有樣領命謝恩。巫砧主眯起眼睛,心中暗暗冷笑,帝君將自己排擠在冷泉谷外,連兵權都要分去一半,就憑那兩個小輩,難不成還繞得開他去?
白帝等了片刻,不見巫砧主答允,緩緩抬起雙眼,目光落在他臉上,淡淡道:“巫師弟以為如何?”
巫砧主迎著他的目光望去,四目相投,行宮驟然搖晃數下,帝君身後隱隱現出一頭伏地沉睡的赤金蠻牛,“混沌鎖鏈”叮噹一響,如黃鐘大呂,震得他心神不穩。巫砧主心念數轉,長嘆一聲,拱手道:“帝君有命,老臣自當效力,不敢不從。”
白帝頷首道:“巫師弟辦事,朕自然放心,這北營鎮守的人選,須得慎重挑選,巫刀尺是前車之鑑,且將他囚於地底,浸入岩漿中打熬千年,磨一磨心性。”
巫砧主微一沉吟,道:“巫刀尺駐守連雲寨,有功無過,此番北征失利,非戰之罪,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赦,帝君處置甚是。”
白帝道:“朕得聞,入侵此界外敵已分兵二處,北地冰封峽谷留有一支,另一支越過天生橋南下,據說在羊場河流域出沒……巫師弟,能者多勞,待時機成熟,你領北營人馬北上,掃平冰封峽谷,羊腸河的外敵由南營清剿,朕將親自坐鎮中軍,看誰敢陽奉陰違。”
巫砧主眼中寒芒閃動,有心與帝君爭上一爭,但念及“混沌鎖鏈”束縛下的赤金蠻牛,石破天驚一擊,將血氣魔神打作齏粉,稍一猶豫,仍按捺下衝動,低頭稱是。
帝君步步緊逼,巫砧主一退再退,這是前所未有的局面,巫輕肥與聞魚龍噤若寒蟬,眼觀鼻鼻觀心,如泥塑木雕般只作不知。白帝見巫砧主忍下這口氣,既然達到目的,也就到此為止,不為已甚,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先行退下。
巫砧主躬身一禮,對巫輕肥、聞魚龍不理不顧,退後數步,轉身大步流星踏出行宮,過冷泉谷不入,化作一道血光,徑直去往鷹愁山腳下兵馬行營。巫、聞二人對視一眼,暗暗苦笑,帝君聖眷是一把雙刃劍,他們狠狠得罪了巫砧主,如今二人是一根繩上的蚱蜢,須得相互幫襯,才能扛過這道難關。
行宮之中只剩白帝兩個心腹,一個是舊心腹,一個是新心腹,一個知根知底,一個初來乍到,不過對他來說,這些都無關緊要,赤金蠻牛在手,便是巫砧主也須俯首帖耳,更何況兩個道行淺薄的血氣主宰!他朝巫輕肥頷首道:“羊腸河之行有所斬獲,很好,你去把重元君請來一見,我在這裡等著。”
巫輕肥答允一聲,挪動肥碩的身軀匆匆而去。
聞魚龍獨自面對帝君,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想了想,沒頭沒腦道:“願為帝君盡綿薄之力,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白帝隨意道:“朕將帝都放在冷泉谷,安心經營即可,不用你肝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