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雅枝在棲凡觀戀棧不去,申元邛指點她祭煉“禹鼎”,逐一降服妖王,收為奴僕以供驅使。妖王多半桀驁不馴,腦後反骨,胸中戾氣,絕非易與之輩,以筱雅枝眼下的道行,即便鎖下一縷本命精血,也不過約束三五之眾,再多就力所不逮。好在她修持“開元煉魂功”頗有火候,只要不貪心,藉助“禹鼎”之力,足以壓制彼輩,不虞有失。
羊元子有幸見了觀主一面,就此打消一切念頭,死心塌地為主人奔走效力,然而筱雅枝留在棲凡觀潛心祭煉“禹鼎”,動則閉關十餘日不出,沒什麼事差遣他去做,羊元子百無聊賴,整日介躺在草窠中曬太陽,從日出曬到日落,眯起眼睛半睡不醒,靜靜想著心事。他在“禹鼎”內困頓千載,也沒有虛度光陰,獨自琢磨出幾門厲害的神通,苦於沒有機會露一手,申觀主與筱掌門關係匪淺,若能轉投他門下,追隨強者,或許能謀個好前程。
有申元邛兜底,筱雅枝信心倍增,不再“撿到筐裡就是菜”,全憑運氣,她耗費旬日光景,放開手腳挑挑揀揀,從“禹鼎”內撈出一頭虎妖,喚作“寅將軍”,趁其骨軟筋蘇昏昏沉沉之際,擷取精血種下禁制,如法炮製一番,丟給羊元子不再多管。有道是“虎入羊群”,又道是“羊入虎口”,按說羊元子天生比寅將軍低一頭,但那虎妖見了他,頓時誠惶誠恐不敢觸犯,拱手作揖道:“大……大……大……大人……”憋紅了臉,卻是個結巴。
羊元子上下打量一番,啞然失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小貓兒!算了算了,說不囫圇就少說幾句,聽著都累,沒人把你當啞巴!”
寅將軍長舒一口氣,緊緊閉上嘴一個勁點頭,他佔山為王,殺生無數,生平唯一一次敗績就是栽在羊元子的手下,此番久別重逢,心底的懼意竟分毫未減,下意識口稱“大人”,主動服軟。在羊元子眼中,虎妖都長一個樣,但這結巴貨卻是絕無僅有,頓時記了起來,他打了個手勢命對方化作人身,好一條魁梧的漢子,方頭大耳,虎背熊腰,果然當得起“將軍”二字。
筱雅枝既然將這結巴貨交給自己,須得好生調教管束,羊元子輕輕咳嗽一聲,大馬金刀坐在一方青石上,語重心長告誡了一番,須得時時留心,事事在意,莫要行差踏錯半步,白白送了性命。寅將軍唯唯諾諾,不知羊元子為何心甘情願委身為奴,是當著他的面不便挑明,還是當真失了心氣?他肚子裡一個勁轉著念頭,著實不明白對方在想些什麼。
繼寅將軍之後,羊元子手下陸續又多了“八百里”和“子路君”,那二妖先被筱雅枝收得服服帖帖,再被羊元子收得服服帖帖,重獲自由的驚喜一掃而空,大眼瞪小眼,看誰都不得勁。不得勁才好,若他們你好我好,蜜裡調油,叫羊元子還怎麼輕輕鬆鬆御下?
積年的老妖要拳頭有拳頭,要心機有心機,沒費多少氣力,便將三個妖王調教妥當,磨刀不誤砍柴工,羊元子估摸著他接下來只要動動嘴皮子就行,親力親為的場合不會太多。這些日子他一直在琢磨觀主申元邛,棲凡觀內門潑不進水,外門卻人多眼雜,良莠不齊,多方打聽來的訊息難辨真偽,但沒人敢說他半句壞話,最多借著醉意嘀咕兩句,觀主的心性手段,呵呵呵……
就像一張撕碎的地圖,東一片西一片拼湊起來,雖然未能一睹全貌,大體心中有數。傳聞雖然荒誕不經,羊元子可以肯定的是,那位申觀主是夏土絕無僅有的厲害人物,佛道二門尚需仰其鼻息,拿捏他這小小妖王,易如反掌。他早看出筱掌門與他的關係非同尋常,要搭上申觀主這條大船,須得藉助掌門力薦,之前已經錯過了一回,再有機會,務必牢牢把握!
棲凡觀妖修眾多,曇羽子忙得不可開交,沒有太過留意羊元子等四個外人,他們像影子躲在黑暗中,默默注視著一隊隊妖修進出棲凡觀,巡山,狩獵,跑腿,打雜,聽命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