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氣點染分化為天魔眾,是謂族裔,某種意義上,閻青陽陰白藏文三清葛蓬萊亦可視作周吉的族裔,日後灌注魔氣,反覆洗煉,彼此羈絆日深,未始不可為魔僕,為眷屬,只是周吉無此餘暇,止步於此罷了。
那魔將既稱打滅之人為“孩兒”,賜下烏木魔像以作保命手段,想必血脈聯絡極為緊密,非尋常族裔可比,但“命該如此,如之奈何”一言,又從何說起?周吉心中不無疑惑,他有一種莫名的預感,從大瀛洲到此魔界,真如指引他莫要錯失的這場機緣,非是天成,實乃人為,這一路斬殺魔將,修習魔功,成就魔池,有人在暗中刻意安排,連眼前這神情木訥的魔將,都是送上門來助他一臂之力的資糧。
“命數難違,死中做活,掙那一線生機罷了。汝雖是大人眷顧之人,欲入魔殿,無捷徑可循,終須一步步打上去!”那魔將百節骨中響起雷鳴之聲,雷聲未息,已揉身上前,沉肩緩緩撞來。
這一撞貌似尋常,速度也不甚快,周吉卻心頭一跳,瞳孔驟縮,當那魔將起身之初,方圓百里內魔氣一掃而空,盡數湧入體內,揉成一團,滾滾向內塌陷,孕育出一點細小的魔埃,卻有米粒大小,從肩頭送出。這分明便是“破諦”神通,周吉臉色微變,身形暴退,魔埃為氣機牽引,如附骨之疽,電射而至。
那魔將僵立不動,身軀逐寸逐分鬆弛下來,長長舒了口氣,顯然這傾力一擊亦非輕而易舉。
周吉退得愈快,魔埃追得愈急,眼看避無可避,他將雙肩一搖,後背掙出一雙五彩斑斕的翅膀,神光流轉不息,輕輕一扇,身形驟然消失,氣機憑空消失,那魔埃失去感應,漂浮於空中,載沉載浮,忽然炸將開來,一團漆黑的魔焰稍縱即逝,虛空漾起層層漣漪,如鏡面破碎,熠熠星光闖入此界,撕開濃稠的黑暗。
魔界本源之力從四方湧來,將破損之處一一修復。那魔將打了個寒顫,目光如電,向四下裡掃去,卻見數丈之外魔氣盪漾而散,一團五色神光明滅不定,漸漸顯出一雙翅膀的輪廓,緊緊抱攏於一處,如沉睡中的繭。
那魔將搖搖頭,伸手從後背抽出一柄殘破不堪的大劍,雙手握住劍柄,以尖拄地,雙目似閉非閉,靜候其變。
五彩雙翅微微一顫,如花瓣一般漸次張開,周吉足蹈虛空,毫髮無損,五色神光鐮以孔雀王骨骸煉就,繼承了部分天賦神通,得以湮滅氣機,穿梭虛空,那魔將雖然手段高明,卻也奈何不了他。然而就如同對方一樣,這一切並非輕而易舉,毫無代價,周吉丹田內的魔池蒸騰了大半,只剩下淺淺一窪,積蓄所剩無多。他推測,對方乃是久經爭戰的中位魔將,戰力堪比真仙,一出擊便傾盡全力,毫不留手,及至無功而返,又以靜制動,耐心等待時機,這等敵手最是難纏,即便僥倖勝出一籌,也難有收穫。
打打殺殺,累死累活,不是為了逞一時之能,或者出口氣什麼的,若得不償失,又何必白白耗費魔氣?
不過對周吉來說,並非如此,那魔將說得很清楚,“欲入魔殿,無捷徑可循,終須一步步打上去”,這是千載難逢的大機緣,亦是一場有進無退的考驗,大雷音寺說動他化自在天魔王,奉上魔將以為修煉的資糧,這是何許樣的大陣勢,豈容他心存僥倖,輕易抽身!一步錯,步步錯,畏縮的結果呼之欲出,他若不能踏進魔殿,便只有死路一條。
周吉目露兇光,悶哼一聲,連人帶翅驟然消失,下一刻出現在那魔將身後,凌空撲下,雙拳連環,如彗星襲月般狠狠擊去。那魔將早有防備,霍地睜開雙眼,雙手不離劍柄,舌抵上顎,默默催動魔功,身軀於間不容髮之際轉過半圈,暴喝一聲,大劍一沉一起,劍柄順勢迎上前,先後架住兩記重擊,微微一沉,仍以劍尖拄地。
雙拳如中山嶽,反震之力大得異乎尋常,周吉如箭一般倒飛而回,胸口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