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敵悍然來襲,寄託之物破碎,鄧剝生死未明,大丘鎮將被打滅成一縷奇氣,草窠感同身受。何許樣兇徒,竟敢太歲頭上動土!此地有北方之主郎祭鉤照看,料想必不會出什麼岔子,他正待去會一會那不速之客,天地剎那間沉定,七十二蓮花峰風偃氣息,一輪赤日排空而出,行至南疆當空,光耀山河,照亮了每一個角落。
諸陽隱退,唯餘一日。
草窠驀地收住腳步,郎祭鉤亦回過頭來,二人四目相投,不約而同使了個眼色。拖到了現在,終於拖不下去了,山濤送歸南方本命血氣,迫在眉睫,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九泉峰,局勢一觸即發。
三生崖前站得滿滿當當,陳聃,契染,莫瀾,簡大聾,管虢公,西陵主,鬼牙將,趙千瞳,外加渡空、轉輪二員鎮將,蓮花峰中還有誰尚未出現?
赤日醞釀百息,一道流火從天而降,不偏不倚落於三生崖上,沉入堅硬如鐵的山石中。
沉淵湖畔,響起輕微的腳步聲,來人並不掩飾形跡,在深淵主宰跟前,也沒有掩飾的必要。松千枝託著沉重的腳步走到郎祭鉤身後,面色蒼白,氣息有些不穩,低聲道:“大人,時辰已到,終於開始了。”郎祭鉤微微頷首,屈指輕彈,一道血氣沒入他體內,松千枝深吸一口氣,枯竭的丹田湧起一股暖意,精神頓為之一振。
遙遙相隔百丈,安仞不緊不慢來到沉淵湖畔,眼中盡是無奈,他被鄧剝和松千枝死死拖住,不得與陳聃同進退,半是被迫,半懷私心,只是沒想到松千枝竟是個敲釘轉角的性子,絲毫不敷衍,從始至終盯著不放,把他當成磨刀石,直打到燈枯油盡才撒手。說他傻,不知進退吧,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郎祭鉤坐鎮在蓮花峰,不看僧面看佛面,安仞終究會手下留情,不敢往死裡得罪,即便換成陳聃,也要好生掂量一番。
鄧剝的小算盤與松千枝差不離,只是萬萬沒有想到,會有人不看僧面,不看佛面,出手無情將他打滅。若能從頭來過,他說什麼也要賠上十二分小心,伏低做小,恭送那兇徒平平安安去往九泉峰。
還有人會湊上一腳嗎?草窠心中忽然一動,偏轉頭,卻見三騎人馬疾馳而至,一跨九瘴獸王,一跨雲紋黑豹,一跨蛟首龍馬,勒住韁繩,舉首眺望九泉峰。佇立於沉淵湖畔的轉輪黑騎騷動不安,似乎察覺到一絲異樣的氣息,連湖心九泉峰三生崖下的轉輪鎮將,都霍地抬起頭來,眸中奇氣轉動,躍躍欲試。
那是斬殺鎮將沾染的餘痕,如黑夜中的火炬,無可掩飾。
魏十七翻身跳下獸王,雙足踏上地面,目視碧玉一般波瀾不驚的沉淵湖,神念向前試探,察覺湖底吸力節節拔高,似乎伏有一座大陣。錯覺油然而生,七十二蓮花峰,轉瞬間變作藏兵洞洞天,屍山血海大陣,一寸山河一寸血。
草窠緩步上前去,輕輕咳嗽一聲,道:“適才斬殺鎮將之人,可是閣下?”
魏十七收回目光,打量了他幾眼,頷首道:“不錯。”
草窠不覺皺起眉頭,大丘鎮將一身鋼筋鐵骨,力大無窮,要打滅他絕非易事,何況還有鄧剝從旁牽制……一念及此,他心中沒由來一緊,脫口道:“鄧剝卻在何處?”
魏十七道:“此人妄圖阻我,出言不遜,一併打殺了。”
一股怒意從心底騰起,鄧剝的性子,草窠自然瞭如指掌,然而有契染這層關係在,即便得罪了對方,也不至於就撕破臉下毒手。他面沉似水,牙齒縫裡擠出一個“好”字,話音未落,身後浮現一道血影分身,面容與他一般無二,手長腳長,只一步便跨到魏十七跟前,一拳將虛空擊碎,五指牽扯慘白的裂痕,劈頭蓋臉砸下。
二人言語並未避人,落在郎祭鉤耳中,只覺得一個太魯莽,一個沒耐心,南方本命血氣迴歸在即,有再大的過節,等塵埃落定再清算也不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