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昏沉,生死徘徊於一線,後來我想到了,若我就這麼死去,除了爹會痛心自己白髮人送黑髮人外,恐怕這世上再不會有一人為我感到傷心難過……我不敢說自己大徹大悟,但終也明白是我自己整日戲耍人生,於是人生便也戲耍了我。秦姨,我只是……後悔而已……”
就是這樣吧,鄒衍說完了,人也輕鬆下來,不是什麼穿越時空,沒有什麼靈魂附體,單純只是因為癩鄒兒於生死之際醍醐灌頂,往後再有一千一萬個人問她,也便是這個理由了。顏息白的一生,那是個過於真實的夢境,現在活生生腳踩大地的,是鄒衍,是那個浪子回頭的癩鄒兒。
鄒衍再飲一杯,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朝秦羅貴和李然告辭:“今日拜訪得突然,家中老父和夫郎定還等我吃飯。很抱歉秦姨,我的事肯定無趣到沒什麼參考價值……”
秦羅貴方才見她說得動情,心頭已有幾分感動,再見她甚至還擔心著自己的事對秦羅貴有沒有幫助,好感頓時大增,聽她談吐流暢、條理清晰、聲情並茂……再想到李然跟她提過,鄒衍不適合搬運這一工作,便起了相助的念頭。
秦羅貴擺擺手,打斷鄒衍的話,問一句:“小衍對說書這一行當有什麼看法?”
普通人聽秦羅貴這麼講,肯定已猜到幾分她是動了收徒的念頭,但鄒衍撓撓頭,說一句:“這個……說來慚愧,我沒怎麼聽過人說書。”說到這裡,她忽而想到什麼般,眼前一亮,頓了頓,續道,“不過,也許我知道一些故事可能會有一聽的價值。”
秦羅貴聽她說得自信,便也來了興致,剛想讓她說來聽聽,卻聽她又道:“不過今天太晚了,我趕著去藥鋪,改日再請秦姨評鑑。”說完,她朝秦羅貴和一旁的李然拱一拱手,告退離席,動作流暢迅速、毫不拖泥帶水。
秦羅貴略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她行雲流水地離開,一顆心被她勾得不上不下,甚是癢癢,向一旁自斟自酌自得其樂的李然問道:“她到底有何火燒屁股的事,連口菜都沒來得及吃?”
“天知道。不過下午我好像聽她嘀咕說要買凍瘡膏給夫郎。”
秦羅貴窘了:難不成惡名在外、聲名狼藉的癩鄒兒還是位寵溺夫郎的好妻主?
——這丫頭,有點意思!
二十
兩日後,鄒衍果然守諾地來說故事給秦羅貴聽,卻也是來和她談生意來了。
兩文錢一個小故事,說不完地則三文錢一天,每日酉時過半便離開,絕不多做停留,即便秦羅貴說價格可以翻倍,鄒衍小祖宗也只是笑笑,道:“秦姨,我賺錢是為了自己和家人能過更好的生活,但若他們的幸福生活裡沒有我,豈不也是缺憾?今日時辰已到,我該回家吃飯了。”
其實鄒衍這樣做並不是所謂拿喬,而她說出的理由也只是一半,另一半則是每日晚上她將第二天要說給秦羅貴聽得故事先講一遍給刑心素,待他潤色修改,確定沒什麼觸忌犯禁或者其他不妥之處,再講給秦羅貴聽。
儘管心素看起來興致勃勃,但免得他累著,鄒衍一般會故意控制講故事的速度。所以,儘管秦羅貴火急火燎地想知道故事後續,也只好捺住性子,期待地等著鄒衍得每日一講。
當然,秦羅貴也曾懷疑過,為什麼鄒衍會知道這麼多別人聽都沒聽過的絕妙故事,但她答應過鄒衍,一不問她故事來源,二不告訴別人這些故事都是她說的,至於第三……那鬼頭鬼腦的孩子先向她預支了二兩銀子工錢。二兩,不多,卻也不算少,夠一戶三口之家過上兩三個月的樣子。
捧著錢的鄒衍轉頭便進了“如意樓”,恭敬卻也沒顯多少謙卑地問掌櫃的,前日裡說她還清欠債便可在如意樓幹活的承諾,可還算數?
掌櫃的睜開總習慣性耷拉著的眯縫雙眼,狐疑地打量她一眼,道:“算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