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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不言語了。光天化日之下,他不敢連這個事實都賴掉。昨天晚上他在四星級酒店小會議室有過流氓一閃念,並把一閃念說出來了:他可以誣賴曉鷗沒有告誡他到期不還款的利息。曉鷗知道賭徒們很可能把流氓一閃念變成流氓作為,達到流氓目的。
〃那你說吧,你幫我這個忙到底能幫多大?〃
〃我只能再寬限五天。不然我們昨晚費那麼大勁兒籤的契約有什麼意思?〃
〃好吧。〃
他的〃動之以情〃的打法顯然在曉鷗這個鐵血疊碼囡面前不奏效。他都那麼沒出息地求她幫忙了,她還不動情。曉鷗不多說什麼了。不跟他說:〃我碰到段總您這樣賴賬的太多了。我個個忙都幫,最後餓死的就是我梅曉鷗和兒子。我堅信那時不會有任何人幫我的忙。〃也不跟他說:〃你一個大男人,擁有那麼大的公司和實業,開發著那麼多大專案,倒要我這個小女人幫忙,也沒看你讓你的家人受半點委屈,擔半點驚嚇;你的資金鍊出問題,沒見你勒索他們啊!照樣住大套房,該怎麼豪華就怎麼豪華,倒要非親非故的我來幫你松活資金鍊?〃
曉鷗感覺到他掉頭走了。又是個連〃拜拜〃也沒有的離別。人的風度各異,成了賭徒就只是統一的賭徒風度。
晚上和兒子、保姆吃了晚飯之後,曉鷗囑咐保姆回房裡點兩個少年兒童的電影看。她自己拿著手機看史奇瀾那邊的戰報。老史的表弟在輸和贏之間拉鋸,贏得越來越吃力,輸得越來越爽快。現在輸到五百五十萬了。老史跟著表弟,勢如破竹地輸,傷筋動骨地贏,把之前加磅贏的幾十萬又都輸光了。表弟想休戰一夜,好好修訂一下戰略戰術,檢討一下急於求贏的心態,爭取再上臺時更智慧更冷靜。曉鷗冷笑,上了賭檯的人難道還有智慧?
她猶豫著要不要去一趟越南。越南賭場的中國總領班承諾借給老史的一千萬籌碼,老史說不定自己會用去賭,這對老史和曉鷗都是最糟的前景。總領班是被老史的個人魅力征服了,才用一千萬的籌碼拉老史去他的賭廳。他不知道老史的公司已經是個空殼子,空殼子的價值是一億幾千萬的赤字。沒人能像老史那樣漫不經意地魅惑一個人,那種自我貶低、愛信不信的態度能征服女人的心,同樣能征服男人的心。曉鷗曾經親眼看見他把商店門口等候主人的狗都魅惑得醉了一樣,跟他跑了好幾條馬路。但越南賭場的總領班只會被老史魅惑一次,因為他很快就會知道,他借給老史的一千萬籌碼不過在老史公司的赤字上增添了個小零頭。假如史奇瀾這老爛仔再把那一千萬魅惑到手的籌碼玩光,何不讓他把一千萬歸還她曉鷗?在她家廚房便飯時他被假茅臺醉出了真心話:他此生痛感虧欠的就是陳小小和梅曉鷗,曉鷗何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稱心一下,把他對曉鷗的虧欠感緩釋一點,做點補償?
好吧,讓她來成全他史奇瀾的厚愛吧。可以讓保姆繼續帶兒子在這裡度假,她隻身出發去越南。她知道兒子愛的不是三亞;兒子是愛有母親同在的三亞。他會愛任何一個母親和他同在的地方,遠也好,近也好。曉鷗想到即將要被母親辜負的十二歲兒子,眼睛一熱。
有一條手臂從她身後伸過來,狠狠拉了她一把。這樣粗魯的一拉是為了把她身體調轉過去,使曉鷗面對她:面對被甜美地稱為家英的段太太。餘家英的寬眉大眼此刻被擠窄了。
〃你想怎麼著?!〃段太太說,〃我家老段都跟我說了,不就貪玩輸了幾個錢嗎?多大個事兒?!好嘛,還化裝成什麼節目製作人盯梢咱家了!我可以馬上報警,讓警察把你抓起來!就憑你隱姓埋名,在我家套房對面開房間搞特務監視,憑你跟蹤老段,敲詐勒索他,就能把你關起來!你以為我們這兒跟你們那種烏七八糟的地方一樣?……〃
曉鷗從來不是口訥之人,但段太太的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