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處,贏衍走了進來。
蘇紅悄沒聲息地退了出去。
贏衍反手關緊門,一直走到我面前。
唇上彷彿還留著他柔軟的觸感。
明知道他是為了救我,那個吻絕不帶一絲感情。
我低下頭看著手指。
他托起我的臉,微涼的指尖溫柔地撫過我的眉眼,停在我耳畔。
他眼裡的寵溺,正是我害怕的根源。
我要是自作多情,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我乾巴巴地問。
他溫柔地看著我,眼底存著微笑:“十天前。”
我吃了一驚,他接著往下說:“我險些死在路上,以為再也見不到你。”
我道:“是呂天放?”
他點點頭:“他說過,不會放過我,他一向言出必行。”
我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臂:“你沒事吧。”
他皺了一下眉,抽手轉身,我趁他不防,抓住他的衣領,猛一下扯開他的衣襟。
我看到他背上橫七豎八的杖痕,就像留在田野裡的溝渠,有的太深,還未來得及癒合,滲出了細細的血絲。
腦子裡嗡的一下,過了好半天,我啞聲道:“原來是你。”
囂張好色的呂楓,溫柔沉穩的贏衍,誰能想到他們竟然是同一個人。
他笑了一下,笑容很淡,淡得幾乎察覺不到:“呂天放已經開始懷疑我,以後,我就只能是公子衍了。”
我很想笑,可是我的眼睛根本不聽使喚。
他輕嘆一聲,用他的袖子輕輕擦拭我臉上的淚痕。
我咬牙:“明知道他要殺你,不會躲嗎,你是死人,為什麼一定要去北地……”想到呂不笑,恨聲道:“就為了給她挑幾塊刺繡,你便連命都不要了。”
他笑了,勾勾我的鼻尖:“我去北地,主要目的是救東方清。”
我呆了一下,輕道:“東方清?”
“呂天放為人狠絕,從不放過他的敵人,東方清高風亮節,不肯屈服權貴,呂天放怎肯饒過他,我答應過你,一定要保東方清的命。”他臉上始終微笑,娓娓道來,一路艱辛險阻,輕描淡寫帶過,“總算上天保佑,東方先生沒事,否則,我也沒臉回來見你。”
我很想問東方清現在在哪裡,看著他深沉的眼睛,我突然問不出來。
我已分不清自己心中最關心的是他,還是東方。
“我說過要為你帶一幅刺繡。”他從懷裡取出一個包,一層層開啟,一幅精美的刺繡展現在我面前。
我驚呆了。
大海,一望無際的大海,波濤拍岸,一個身姿妖嬈的女孩站在金色的沙灘上,只有側面,她在笑,笑得很美。
“東方清畫的底樣,黃仙姑親自刺繡,日夜趕工,花了半個月的時間。”他柔聲說道。
我的心像小鹿一樣怦怦跳個不停,想說什麼,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依然笑著,眸子越來越深:“東方先生就住在宮裡,王上奉他為上卿,為他闢了一處靜室,他可以安心為朝廷出謀劃策……”
我急切道:“他在哪?”
他拉住我的手:“我帶你去。”
我跟著他向前走了幾步,停下來,推他出門:“你先等著,我要換衣服。”
取下頭上的鳳釵,脫下身上的罩袍,洗盡鉛華,換上最平凡的宮女服飾。
我開啟門,贏衍看著我,臉上沒有露出一絲驚訝,彷彿早已料到我會如此。
我輕呼一口氣:“現在可以去了。”
雪白的霧氣盤繞竹林,一間幽雅的庭院掩映在竹林深處。
贏衍慢慢鬆開我的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