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女人們的笑聲轟起,不遠處尋食的麻雀,都被驚飛了一大群。
“你胡說!”三女猛地轉回身,兇狠地瞪著少婦:“胡說,胡說!二姐才不會去滾草垛。”
“胡說?”被少女氣勢洶洶的樣子嚇一跳,少婦摟著孩子縮縮,但嘴上卻是不依不饒:“怎麼胡說啦?就在前兩天,還見你二姐和霍官人鑽草垛子呢!”
說著,招呼另支行列中的一位大嫂:“喏,那天唐嬸子也在,親眼目睹。唐嬸子,你給作個證!”
大嫂是個爽利人,粗聲粗氣地笑笑,言道:“三女,就別給你二姐遮遮掩掩了,沒用的。不止我倆,好些人撞見你二姐和霍官人在一起呦!”
起鬨的聲浪更響。
下人們將衛三女當成了現成的新年娛樂,彼此交換著衛姑娘家的趣聞,關於她那個半老徐娘的母親,關於那個頭腦靈活的長子,關於那個頗有姿色的大姐,關於新和鄭官吏傳出戀情的二姐……
雖不知道‘滾草垛’究竟指什麼意思,可僅憑四周眾人暖味的神色,衛三女也知道這是羞人不良之事,小臉上立刻一陣紅一陣白。
“其實吧,這也不算糟事……”熟知世情的老婆婆,這時候搭腔了:“霍官人若納了你二姐當妾,你家就有福啦!”
院子裡一靜。
婢女如果成為寵妾,的確可能惠及全家——至少,可以少幹活,多得利。
抱孩子的少婦撇撇嘴,滿臉不屑道:“霍官人出身官宦,家境充裕,前途無量……怎可能納個奴婢做妾?頂多玩玩罷了!或三月或五月,膩了,自然扔到一邊去。”
“李子,別說了。”唐嬸子有些不忍。在眾人的嘲笑中,三女咬著嘴唇,單薄的身子顫巍巍的。
“唐嬸子,您犯不著瞎操心。”停了許久的高顴骨卻在此刻插話:“她們衛家才不在乎這個,老老小小全這德行,早習慣了……衛老媼二小子,比少兒三女都小的那個,不就是以前鄭官人留下的紀念品嘛!”
“是也,是也!”
不知哪個損貨怪叫著爆料:“十月懷胎……養個崽兒辛苦,但官人所送銖錢綢料也多呀!不虧本,划算,划算啊!”
“哇!哈哈……哈……”
鬨笑的聲浪排山倒海般衝過來,摧毀了三女最後一道防線。
衛三女扔掉籃子,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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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著跑著,三女一頭撞在某人身上。
熟悉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
“三女,三女,做啥去?”這是大哥,衛長子放下手裡裝雜糧的口袋,奇怪地看著自家三妹。
“三女,你領的布匹呢?咦,籃子……哪兒去啦?”這是大姐,衛大女彎下腰,胸脯被羊皮襖包裹著,依然遮不住發育良好的圓潤形狀。
三女抽抽鼻子,悶悶地搖頭:“阿兄,大姊,沒事,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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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館陶長公主官邸燈火輝煌,門庭若市。
冬季的黃昏,
天色已近漆黑。
兩位新人在司儀的指導下,按部就班地盥禮、祭酒、結纓……
捏緊手中繪有桃花的齊紈團扇,館陶翁主掃視過對面的諸王客席。
身在京都的所有皇子親王都列席了,還加上兩個尚未封王的皇子劉越和劉寄,他們是代表王夫人來觀禮的。
膠東王劉徹首先感覺到表妹的視線,回望過來,展顏笑——兩排牙齒在看上去極健康的麥色肌膚映襯下,雪白雪亮;不知怎的,引起嬌嬌翁主一陣惡寒。
急忙扭過頭去,阿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