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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圖治!”蘇軾點點頭,將這六字在心中默默唸道,心想:這新法變革是何其艱難,不能勵精圖治不說,卻將這天下弄得民不聊生,王師北上之日只怕更加遙遙無期了。

提到新法,蘇軾不由得將心中所想吐露出來,“青苗法的條例我也曾細細看過,若觀這條例,王丞相與司農寺諸人,全是為國為民之心,其立法之意,一則解民之困,二則順便增加國庫的收入,平心而論,青苗法,良法也;然而,縱是良法,執行矣還需要良吏,若無良吏,青苗法只會成為貪官收刮民脂民膏的利器。”

正當蘇軾說到這時,忽然被馬車上傳出一陣孩童的嬉笑和婦人的責怪聲打斷。想必那婦人管不住那孩童,一顆小腦袋竟從車窗探了出來,滴溜溜的一雙長目瞧著蘇軾、蒙天鳴、秦觀三人。

小兒嘴角輕揚,童聲清脆的吐出一句:“阿爹車下邀雙月,留子車中獨伴娘?”

句中“雙月”合為“朋”字,小小孩童的意思是怪罪自己父親,眼中只有朋友,卻棄妻兒車中不顧,頗有一翻相戲埋怨的味道。

“靈雲,不下來見過你蘇軾叔叔和少遊哥哥,竟膽敢在那班門弄斧,豈不是要他人取笑爹爹教子不嚴!”

那五、六歲模樣的總角小兒正是蒙天鳴的獨子——蒙靈雲。

蒙靈雲生得一副小巧靈秀的臉孔,靈秀中卻又隱含幾分堅毅之氣,顯得剛柔並重;加之剛才竟用詩句逗趣自己的父親,當真人如其名:天資聰靈,性如遊雲。

受了蒙天鳴一番訓斥,蒙靈雲攜同母親灰溜溜的從車上爬下。

“蘇叔叔安好。”他先向蘇軾鞠了一躬,隨後便閃到秦觀身邊,嬉笑的問了聲:“少遊哥哥好。”接著便頑劣的撫弄秦觀的配劍。

蘇軾離京時,他和蒙天鳴都已經各有家世。蒙天鳴成親之時,恰逢蘇軾丁憂之期,所以蘇軾未曾見過他這嫂嫂,更加想不到多年不見蒙天鳴竟然已經有了如此天資聰明的孩兒,小小年紀便能作詩,實是小孩中罕見!驚駭之餘卻不敢失禮,首先還是見過從車上走下的蒙夫人,“子瞻見過嫂嫂。”

“叔叔多禮了。”蒙夫人向蘇軾還以一個萬福之後,柔聲斥喚蒙靈雲道:“雲兒,勿要頑劣,擾你爹爹同故人敘舊,快快隨孃親回車上去。”

蒙靈雲正撫著秦觀配劍的紅錦長絲劍墜,心想若能將這寶劍抽出,在手上端上一端定是威風;抑或能勸這少遊哥哥能當場舞上一劍,必定大飽眼福。可聽到孃親斥喚,卻不敢忤逆,只好依依不捨挪回蒙夫人身邊,目光卻始終不離秦觀腰間的那柄黑鞘長劍。

蘇軾介於禮儀,不能正眼直視蒙天鳴的妻子,只是用餘光微掃,便驚覺自己這位嫂嫂雖不是絕世美人,卻也年輕貌美,舉手投足間,頗有自己亡妻的影子。

蘇軾的結髮之妻名叫王弗,生性溫柔,知書達禮,十六歲嫁給蘇軾,與蘇軾生活了十一之後病逝。蘇軾依父親蘇洵言“於汝母墳塋旁葬之”,並在埋葬王弗的山頭親手種植了三萬株松樹以寄哀思,後又寫下了被譽為悼亡詞千古第一的《江城子·記夢》: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

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崗。

蒙夫人一身白衣,雖是粗布麻衣,卻裡不住玉肌冰膚;她的嬌貌雖不能空前絕後,卻也美得令人透不過氣,正是眉目如畫,芙蓉如面,彷佛連一顆淚珠也會把她的腮兒滴破。八、九歲的蒙靈雲依偎在她裙邊,更令她少了少女的任性、妄為;多了幾分母性特有的溫柔,也許正是因為這樣,蘇軾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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