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糧草定到。放心。”然而不願讓他為難,她還是淡淡的回應,再不看他,對著相送的人群一抱拳,攬衣跳上了甲板。
龍首原上的風很大,吹得站在船頭的女子一身紅衣獵獵,如同紅色的火。
帆吃飽了風,纜繩一解開,船迅速的從碼頭順流南下。金碧輝站在船頭,卻轉過頭,不再看炎國相送的君臣們,也不再看她的夫君。
然而,在她轉頭順江而下的時候,耳邊卻依稀聽到了笛聲,悠遠悲愴。金碧輝驀的回頭,帆影旗幟之間,看見木板鋪就的挑臺,靜靜伸出河面,石頭壘就的河岸,風雨飄搖的燈——渡口邊隔江人立,白衣貴公子橫笛而吹,衣袂翻湧。
《鐵衣寒》。
那笛聲愴涼如水,她心中忽然感覺到一陣說不出的難受,只是想哭,想罵,想打人,卻說不出什麼原因來——“王妃,船頭風大,先回艙中休息可好?”
耳邊忽然聽到有人說話,她回頭,看見的是顏白的副將沈鐵心。這個戎馬一生的將軍眼裡有關切的意味,然而,潑辣的王妃卻驀的一揚頭,冷冷道:“輪的到你來管!”
“受七殿下所託,這一路要末將好好照顧王妃。”沈鐵心看見紅衣女子凌厲的眼神,卻只是溫厚的笑著,穩穩回答。
金碧輝冷笑一聲,然而眼神倔強:“他管我幹嗎?反正兩天後我把糧草送到越城就得了!——然後陽關道獨木橋,不要再羅裡羅嗦來煩我!”
然後,在沈鐵心復要說什麼的時候,金碧輝止住了他,側頭,彷彿聽著風裡的什麼聲音。
“已經沒了。”有些黯然的,她喃喃說了一句,然後徑自走下了甲板。
夜船吹笛雨瀟瀟(下)
更新時間2003…7…6 22:53:00 字數:27637
八&;#8226;生死劫
“皇兄……大嫂、大嫂身子不舒服麼?”第二日,在內堂中喝著雲棲茶,沉默了很久的雪崖皇子忽然開口,問了一句,“已經連日不見大嫂出來了。”
承德太子廣袖一拂,眼中的鋒芒不易覺察的一閃而過,淡笑:“也沒好大事兒,不過前日夜裡似乎受了些風寒,早上起來說頭有些重,我就勸她歇著了。”
“哦。”雪崖皇子只是輕輕應了一聲,側過頭去,彷彿只是看著北方天空中濃厚的戰雲,許久,才淡淡道,“天氣越來越冷,要小心身體了。”
承德太子唇角顯露一絲笑意,然而卻不說話,他有些心不在焉得吹著茶盞中的茶沫,彷彿有些期待著什麼事情。此時,大街上馬蹄急促響起,守城哨兵急喘吁吁的滾下馬來,伏地稟告:“稟太子、七殿下!城外、城外叛軍,今日又派孫鐵箭前來叫戰!”
承德太子眼裡居然沒有意外的神色,他抬頭看了看內堂屏風後——太傅徐甫言已經到了,看見太子目光,只是不易覺察的點點頭,拈鬚一笑。
一切都按計劃順利的進行著……
“孫知泉?!”不出所料,聽到這個名字,向來淡漠沉穩的七弟眼睛登時雪亮,彷彿閃電照耀上了利刃,他一把拉起那個哨兵,冷冷問,“誰在城下叫戰?孫鐵箭?”
哨兵從未見七殿下如此冷厲的目光,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只是拼命點頭。
雪崖皇子慢慢鬆開手,讓哨兵踉蹌著後退大口呼吸,他沉吟著,壓抑不住的激憤在他眉間沉浮。呼吸慢慢急促起來,承德太子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對方自動請纓。
“皇兄,待我去斬了那傢伙首級來!”終於,承德太子聽見自己的胞弟脫口請命。
唇角驀的有了一個轉瞬即逝的微笑,承德太子一直看著堂內,徐太傅此時已經慢慢踱了出來,拈鬚微微點頭,眼睛裡深的看不到底。
承德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