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都蒙上了皂紗一般,唯有那雙清亮的眸子在那燭燈下更顯的炯炯生輝。
墨婉本未睡覺,只與瑾玉守在窗邊,瞧著趙奇如何裝神弄鬼,眼見著紅珍被嚇的沒了魂,卻不想這個節骨眼響起叩門聲,兩人皆是驚詫不已,忙掩了窗子,墨婉回床裝睡。瑾玉則提燈出了殿。墨婉只得躺在床上,聽有人聲,不多時又有腳步聲走至門前,料是宮中巡夜聽見叫聲尋來,心裡不免緊張,只怕自己弄巧成拙,沒將紅珍嚇跑,反倒惹禍上身,想至此處,便再也躺不住,翻身下地,卻聽簾子一響,順聲望去,只見簾下人影挺拔,那身明黃色雲龍暗花的袞服再熟悉不過,她就愣在燈下,瞧著袞服上那金絲繡文九龍,那五色彩雲,那八寶立水,她未曾想到會是他,心彷彿漏跳了數下。
瑾玉見墨婉只愣呆呆立在地上,直急得咬著牙朝著墨婉擠眉弄眼,偏此時墨婉的精靈勁不知哪裡去了,瞧也不瞧自己,直凝眼瞅著皇帝,瑾玉不免又氣起來:明明一顆痴心寫在臉上,偏偏裝的沒心沒肺,一見面又唇刀舌劍傷人。又看皇帝,亦是雙眸灼灼望著墨婉,瑾玉無奈嘆氣,何苦,何苦……不知這二位要對望到何時?
情急之下便又道:“主子,萬歲爺來瞧您來了。”這一叫,墨婉與皇帝才回過神來。再瞧墨婉臉色已變,清冷之意顯見,規規矩矩俯身施禮。
要說這墨婉甩臉,瑾玉還是頭一槽見著,心裡急成油鍋,入宮多年,誰見有人這般對皇帝?
皇帝自聽紅珍慘叫,早將一顆心提了起來,此刻見墨婉安然無恙,才又將心放回肚腹,微微吐了口氣:只求神明庇佑,這位祖宗莫要再生事端才好。
皇帝道:“起來吧,你剛剛大好,不必行這些虛禮。”說著側目瞧了一眼瑾玉。
瑾玉領會,正想轉身退出,卻聽墨婉道:“瑾玉,把椅子給皇上搬來。”瑾玉為難,卻只得應了一聲。餘光偷瞧,皇帝面色依舊淡然,才微微放下心來。
搬了椅子,皇帝也不坐下,瑾玉尷尬站在一邊,頓覺自己變成了那月色柔柳下的巨大燈籠——甚煞風景。正在懊惱,又見皇帝飛了眼神,便低身施禮,後退數步挑簾而出。
見瑾玉退出,皇帝轉身坐到椅子上問道:“景陽宮可住的慣?”
墨婉回:“還好。”一句話,兩個字,說的不溫不熱,不鹹不淡,直將皇帝卡在那半懸空中,上不去亦下不來,不免難堪,心中暗想:虧得那宮女出去的早……
皇帝輕咳一聲,又問:“適才聽你宮裡有宮女驚叫,說是見著……”話到此處又停了下了來,他雖不信鬼神之說,卻又恐墨婉聽了害怕,自己此時又無力將她挪到其他宮去,想到此,話一轉,說道:“不知何事這樣驚慌?”
墨婉自知其中詳情,暗自咧嘴:矇騙紅珍倒不打緊,若是矇騙皇帝可就大大的不好了;再有這個皇帝可不是什麼好騙的主兒,只說:“沒什麼事兒,想是宮女膽子小,自己嚇唬自己呢。”
這一猶豫,正叫皇帝看各真切,便也猜個八…九不離十,枉自己剛才還為她擔心,看來又是她在搗鬼,又叫他想起滑胎一事,不禁微惱,便道:“沒事最好,此時切莫再胡鬧,不然無法收拾。”
墨婉心虛,聽他教訓,心下又不服,下巴一揚:“哪個胡鬧?”
皇帝本就因滑胎一事懊惱,憤憤道:“騙人小產便是胡鬧,你可知欺君是什麼罪過?”
墨婉將眼睛瞪成銅環大小:“小產是欺君?那懷孕賜藥就是自欺欺人,皇上自個兒騙自個兒,又是什麼罪過?”
一句話將皇帝噎得喘不過氣來,心想,若是拿面西洋鏡子來照,此時自己臉面定同那瓜皮一樣顏色,又覺頭頂生煙,咬牙運氣,良久方透過氣來,說:“朕今夜要在景陽宮安置。”
墨婉仍在氣頭,心中恨恨:若不是謊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