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管吃住,一日三餐頓頓白米天天有肉!你還不知道?”
“那還等什麼?趕緊去啊!”
“去啥啊,衙門裡出告示了,不準去。誰敢去抓了上枷號站籠一天!”
“爺爺啊,這半天就了了帳,誰個敢去?”
“還敢去?田主家的管賬先生說了,那裡對外路去的人,都是先關起來,然後給你打什麼藥,讓你變成牛妖!就是頭上長角的那種!然後去伸到地下幾十裡的礦井裡去做工!要不就是到老林子裡去拖木頭!”
“我頂依個肺!老子們辛辛苦苦的下力種田到底替誰種的?”一個人灌了一口酒,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給誰種的?給田主啊!還有收稅收捐的官家!就是沒有種田人自己!”
另一個人指著萬盛米行黑漆退金的招牌說:“近在眼前,就是替他們種的。我們風吹日曬,頂風冒雨,賠重利錢借債,交租交稅,種了出來,他們一句‘五錢銀子一擔!’就把我們的油水一古腦兒吞了去!”
“要是讓我們自己定價錢,那就好了。憑良心說,八錢銀子一擔,我也不想多要。”
“我一刀斬你個桃花開!在那裡做什麼夢!你不聽見麼?他們米行是拿本錢來開的,不肯替我們白當差。”
“那末,我們的田也是拿本錢來種的,為什麼要替他們白當差!為什麼要替田主白當差!”
“我剛才在廒間裡這麼想:現在讓你們沾便宜,米放在這裡;往後沒得吃,就來吃你們的!”故意把聲音壓得很低,網著紅絲的眼睛向岸上斜溜。
“真個沒得吃的時候,什麼地方有米,拿點來吃是不犯王法的!”理直氣壯的聲口。
“今年春天,新安縣不是鬧過搶米麼?”
“聽說大鵬所都派兵了,殺了好多人,縣城牆上腦袋掛了一圈!”
“今天在這裡的,說不定也被砍腦袋,誰知道”
來糶米的農人一口順德鄉下的土話,嘰嘰嘎嘎的,令在茶樓上的徐弘祖聽的一頭霧水,恰好茶博士過來沖水,便向他詢問。
“小哥,下面的人在說什麼?”
那茶博士側耳聽了一陣,笑了一下,“先生,這樣的事,從崇禎皇爺登基我就常見到,也沒有見他們能夠怎麼樣,都是說說而已。一些人喝了二兩黃湯便口無遮攔。”
“每年新谷下來的時候,這些人都會在這裡罵一陣,我們因為和米行對面,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不稀奇了。幾乎每年都能看得到,也不光我們順德,您在東江兩岸走走,幾乎到處都能看得到,平常的緊!”
一壺鳳凰單從茶喝完,兩碟點心用罷,徐氏兄弟二人會鈔起身離去,果然是如那茶博士所言,不過二厘銀子。
回到客棧,徐弘祖開啟日記,他要把今天的見聞記錄下來。
“今日與仲昭兄於街頭飲茶,此地物價之低廉,遠勝江南。一壺茶,兩碟砂糖糕餅,不過二厘銀子。然見農人糶糧之情景,心中頗有惴惴矣!”
“茶罷,託茶博士代為尋覓西上廣西之船隻,講好五兩銀子包伙食。茶樓有人言講,此去廣西路途之上,頗為不安靖,常有小股盜匪伏於叢莽之中。”
合上日記,徐弘祖總是覺得今天的事情,雖然說這裡的物價之低廉讓他這個外來人頗為得利,但是那些農人的情形,卻總是讓他覺得似乎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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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收稅與免稅
海面上停泊的船隻中也許有人不耐煩等候,或者不願意繳納高額的關稅,亦或者二者兼而有之,遠處的兩條夾板船突然乘著西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