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何景遲之間的擁抱。
潮潮的溼意迅速地在胸口蔓延開來,夏芒在剛剛何景遲擁他入懷的那一刻幾乎要脫口而出地喊出來,“景遲,我不要一個人,我們還在一起好嗎?”只是,何景遲離去的那麼倉促,甚至沒有顧及到夏芒依舊微微展開的雙臂,一雙手還無意識地在空中抓了一下,想要抓住那匆忙離去的背影。
但,即便他顧及到,即便他留下來,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何景遲捨不得她,她也捨不得何景遲。她總擔心沒有人照顧何景遲的生活,沒有人幫他洗好衣服,做好飯菜。何景遲亦是擔心他,怕她一個人的夜晚會害怕,怕電腦壞掉看不了美劇,她會發瘋。那種經年在一起而產生的彼此間的依賴,從沒有人會去否認。可是,那終究不是愛,不是夏芒要的那種愛。
她無法想象如果她依舊不離開,依舊霸住何景遲,那個依舊寵她,護著她的男人,心中卻有著別的女人時,她該如何自處。那二十幾年來她始終不願去面對的問題永遠是,她從小追著,拉著,自打懵懂時便想與白首偕老的男子,心中到底有沒有愛過她。小於出現之前,夏芒可以騙自己說,那就是愛,只是,小於出現之後,夏芒終於明白,那不過是習慣,或者是親情。
吸吸鼻子,揉掉眼裡的水汽,夏芒笑著自言自語,“親情不好嗎?媳婦永遠都是能換的,親人卻不能,這樣我們才會一輩子心裡有彼此,不是嗎?”
可是,夏芒一邊強迫自己笑著,一邊,眼淚卻是落得更加瘋狂,原來她並不甘心,原來她從來就沒有甘心過。
她可以跟何景遲離婚,因為她篤定,離婚並不是從此退出何景遲的生活。他們之間的血脈相連,怎會是那一紙證書可以阻隔。她依舊是盼著他愛她,不是兄妹之情,不是同學之愛,而是純粹的男人與你女人之間的那種相愛,但,那不過是奢望,如果朝朝暮暮、耳鬢廝磨都換不來這樣的愛,分離又怎麼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呢?
這一夜夏芒睡得並不怎麼好,何景遲對她的留戀並不會讓她心裡好過幾分。因為他們的分開,原本就不是因為彼此的絕情。她至今也依舊篤信,如果她不提出離婚,他們依舊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但,那又怎麼能一樣?那和她從七八歲開始,就懵懂著的美好期盼又怎麼能一樣?
這感覺好像是你愛吃了已久的罐頭,你一直堅定地以為是豬肉,有一天卻發現原來是你從不吃的羊肉,不,那種感覺不是噁心,因為它依舊是好吃的,羊肉也並非什麼讓人噁心的事物。可是,你卻再沒法說服自己嚥下去了,因為它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東西。你或許依舊承認它好,或許偶爾,還會回味起那味道,但卻從此不會再買。
她不想讓自己後悔,不想讓自己不捨,可是卻無法阻止自己在何景遲的眷戀中,升騰起那不甘心的情緒,不甘心這個懷抱不再屬於自己,不甘心這個男人並不愛自己。
一早頂著兩隻紅腫的眼睛去上班,任誰第一句跟夏芒說的話,都是問她,“昨天沒睡好?”她也只能是笑著點頭,掩飾著自己的情緒,嬉笑道,“今年夏天,蚊子出來活動得好早。”
人們都是善意地笑笑,沒有人懷疑她的說法。她碩士畢業就分配到政法委工作,周圍的同事也都是認識經年,在他們心中,這個家世背景優渥,名校研究生畢業,聽說還沒畢業就早早跟個門當戶對的小夥子成家的姑娘,根本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一切都幸福而完美。她沒睡好覺這件事,似乎也的確只有肆虐的蚊子才能解釋。
渾渾噩噩整個早上,吃了中午飯,夏芒才覺得心裡好過了些,便開始認真地想,今天晚上該給何景遲做幾樣什麼菜,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