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
“無憂不敢!”
無憂說著,便跪下了身去,飄白的裙衣,影動翩翩,眸光安定:“無憂若見父皇旨意,自不敢違,柔妃乃是陰家罪女亦沒有錯,只是父皇,怨冤相報何時了,陰家自是罪無可恕,但,事已多年,柔妃不死,此便許就是天意,況,我大唐胸襟何其開闊,無憂聽說,當年父皇,便曾有言,我大唐立國,自要表現出海乃百川的胸襟,和一統天下的決心,故,連流著前朝嫡親血液的平雲公主都能收為兒媳、前朝所留的絕色美妃亦能專寵於宮中,又如何容不下一個……孤苦無依、家滅族亡的區區女子呢?無憂斗膽請問父皇,如此……我大唐胸襟何在?國威何存?還請父皇明鑑!”
“大膽!”
李淵見他竟用此言來駁斥自己,心中不免氣鬱:“無憂!你本溫婉懂事,父皇向來疼你,何時……也變得如此巧言能辯,越發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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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事,孰為大,是親為大:出自《四書五經》,卷七,離婁章句(上)第十九章:天下事,什麼最重要,侍奉父母最重要!
第 21 卷 硝煙四彌16
“無憂慚愧!無憂……心寒!”
無憂低垂下眼,背脊卻倔強的挺著,看不到臉上絲毫表情:“不止是無憂,父皇,想二哥在前、與將士們殊死而戰,可其後卻要遭人詆譭陷害,然若此事傳揚出去,怎不令突厥外虜傳為笑柄?百姓之心又要如何安定?街頭巷尾、茶餘飯後,又怎能塞得住攸攸之……”
“住口!詆譭陷害?哪裡詆譭他?如何陷害他了?難道……收陰家罪女為妃,還有人逼著他不成?”
李淵第一次對無憂如此大發脾氣,他本以為無憂也不過是求情而已,卻不想竟這般聲勢奪人,倒顯得自己狼狽了:“哼!此事,朕……不僅要查,還……定要嚴辦!”
李淵也是賭氣,無憂自也明白,可越是此時,就越不能表現出些許畏懼,反更要理直氣壯,方才能有峰迴路轉之機……
“父皇英明!此事定要徹查嚴辦!柔妃乃來自東宮,若要查起,想也該從東宮查起,無憂便懇請父皇下旨,嚴查東宮與天策府!無憂再無怨言!”
“你……”
李淵濃眉一立,冷道:“你……諷刺朕?”
“無憂豈敢!只是……無憂不懂,難道……我大唐所謂的氣度胸襟就只那一點點嗎?竟容不得一家破人亡、孤苦無依的小小女子,還是……”
無憂秀眸微揚,亦帶了似有若無的隱喻之色、定落在李淵臉上:“還是……另有原因呢?故,無憂真心希望父皇徹查此事,給天下人以公正之說,務要偏聽偏信了,有損父皇英明!也使我大唐失了威信!”
李淵心頭莫名一震,無憂簡單的一句,卻包含了許多深刻用意,徹查此事,是啊,自己說要嚴辦,便定要徹查才行,那麼……若是脫了東宮的干係,朝中群臣要如何議論?天下百姓要怎樣談論?李世民常年征戰在外,積累了眾多軍心民心,朝中亦不乏支援之人,且不說僅因一區區女子,有沒有那麼大的罪過,就只說,若只是因想要打壓於他便草率而為,又令前方隨他抗敵的將士們,作何感想?天子之威何存?
誠如無憂所言,到時候突厥……又要怎般笑話,況……以此時此刻,突厥和李世民的關係如此微妙,萬一李世民心生有異,那麼後果……怕也是不堪設想……
李淵想著,不禁驚起一身冷汗,竟慶幸還未來得及釀成大錯……
李世民!
為大唐打下半壁江山的秦王,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天策上將,這個名字,的確牽扯太多,確不可草草而為,若要動他,怕也要計劃周詳,一步步來才行……
李淵漸漸平靜了心,沉默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