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靜靜地道:“侄媳婦果真厲害。可道理雖是這樣講沒錯,但侄媳婦今天這番作為,卻也讓人病垢呢。”然後靜靜地望著太妃,靜靜地道:“如此頂撞長輩,可是有違書香門弟教養之道。”
如情咬唇,心頭恨得滴血,可頂撞長輩這個大帽子扣下來,卻只能讓她怒中火燒,卻是半句話都反駁不得。
如情強迫自己鎮定,語氣不卑不主亢,“張夫人此話差矣。天地為證,日月為鑑,如情對兩位夫人一直以禮相貌。夫人怎可說如情頂撞長輩?”
張夫人靜了好一會,又道:“瞧你把楊伯母都氣成這樣了?還不叫頂撞?”
如情咬唇,反問:“聽夫人的話,似乎夫人亦是個飽讀詩書之人,不知夫人可否知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己所欲者,亦勿施於人也?”
張夫人眉心一跳,太妃則輕斥:“越發沒個體統了,張伯母乃長輩,訓你也是為你好,居然仗著有幾分才學就敢出言頂撞。”
如情連忙道:“母妃教訓的是,媳婦知錯了。”然後朝張夫人道,“如情剛才多有不敬,請夫人莫在放心上。”
張夫人不料這女孩居然如此能屈能伸,一時間也不知該訓斥還是該佩服她,正僵在那,但這時候,一句清朗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是非對錯,自人世人公斷,王妃何錯之有?”伴隨著這道聲響,李驍已大步踏將進來。
因是風僕塵塵趕回來所至,李驍一身勁裝打扮,只在肩膀上披了件玄黑灰鼠毛邊的披氅,大步流星踏將進來,發現如如情披頭披髮跪在地上,心裡一緊,一臉心痛,“你犯了何錯,為何要這般跪著?”說著彎腰把她扶了起來。
如情不肯起身,只是低語,“妾身頂撞長輩,理應讓長輩原諒。”
李驍聽出她話裡的意有所指,冷笑一聲:“你一向識大體又孝順,嫁進我王府來從未行將踏錯半步,父王母妃對你也是無比滿意。如此賢惠佳婦,居然還會做出頂撞長輩之事。是何人把你逼到這般田地?”
楊太夫人木住,張夫人也木住,連太妃也木了會,知子莫若母,一聽兒子這般說話,已是打定主意維護如情了。太妃清清喉嚨,“驍兒,你那楊世妹對你一往情深,鐵了心要嫁與你,甚至以死相逼。你楊伯母實在走投無路,這才求上門來,想讓你媳婦同意啟寧進門,給你做側妃。”
李驍低頭,“那你答應了沒?”
如情低垂著頭,聲音低低的,“請王爺恕罪,妾身並未同意。”
李驍鬆了口氣,“幸好你沒同意,若真的把此人納進王府,那我王府可無寧日可言?”
楊太夫人氣得發狂,怒道:“世侄這話好沒道理,你與啟寧並不常見著,怎可如此信口雌黃,這般抵毀她的名聲?”
李驍反問:“既然伯母也知我與令媛並不常見面,那為何世妹卻口口聲聲說非我不嫁?”
楊太夫人木住,李驍又道:“再來,李驍已娶了嫡妻。世妹卻仍是不肯死心,這又是為著哪般呢?”
楊太夫人艱澀地道:“啟寧一心愛幕你,你怎可如此無情?”
李驍漠然道:“愛慕我的女子多了去,難道我都要一一娶回家供著麼?”
楊太夫人臉色難看到極點,如情則暗自解氣,太妃卻微蹙眉頭。張夫人也暗自心驚,看來今日她果真做了件蠢事了。
楊太夫人猶自不肯死心,又道:“啟寧為了你茶飯不思,甚至三日未進水米,對你如此情深,你怎可賤踏她的真心?”
李驍仍是眉毛都不掀一下地道:“就是因為她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就可以尋死覓活,絲毫不顧及養育她的生母和父兄的顏面,更何況,堂堂候府嫡女,居然甘願做小,享受候府給予的一切榮耀,到頭來卻讓家族蒙羞,這種不知聒恥,不仁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