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半壁江山的,只是英語。雖然她從來不喜歡那個滿口中式英語還夾帶方言的英語老師,聽課很少,但應付高考還是綽綽有餘的。至於語文,她一直感到無奈。不論她怎麼努力,最後她都只能保證默寫題不會出意外。
這樣的高中生活,要她跟殷切的家長們說什麼?
頭疼了大半天,終於想起班上的某高手來。那個女生很厲害,從高一到高考前一直是年級第一,在整個M市裡也是從來不出前五的,但高考,卻一敗塗地。有那麼一段時間,林惜南常常想,是不是太想要的東西,總是得不到。隨著年歲漸長,她才明白過來,那個女生的滑鐵盧,不是因為太想要,而是因為她還不足以承載。高考前她的生活完全顛覆,最後的失敗,是必然,而非意外。
所以第二天她站在講臺上,看著下面家長們不可置信的讚賞眼神時,所說的一切,歸根到底兩個字——如常。
不用刻意調節生活,不用刻意放鬆休息,不用刻意鼓勵提點,只需要找到一個最合適的狀態,然後保持下去,就足夠了。
好些家長都很給面子,對她報以熱烈的掌聲。這讓她鬆了一大口氣。
走出教室的時候,正巧蕭文翰出現在樓梯口轉走廊處。一個多月,她真的是一眼也沒多看他。他沒有再做出二模前那樣幼稚無聊的舉動,碰到的時候也只是囁嚅地看著她,而她自己,除了視而不見,還能如何?林惜南忍不住嘆氣,她自己什麼時候才能一切如常?
至少現在不能,所以她掉過頭,打算從另一邊下樓去。但是,總是不遂她意的。
“林老師。”
無奈地站住,耳聽得他輕快的腳步聲漸行漸近,最後停在她面前。
“林老師,你還沒消氣麼?”
一聽這話,林惜南心頭火就一拱一拱的,正想直接走掉,卻聽得身後一個略帶責備實則寵溺的女聲響起:
“文翰,你怎麼氣林老師了?”
林惜南煩悶透頂,只聽蕭文翰有些忐忑地說:
“媽,你怎麼出來了?”
林惜南迅速調整出一個禮貌的笑容來,轉身招呼:
“蕭太太,您好。”
入目的是一個微微發福的中年婦女,個子不高,穿很正式的套裝,畫很濃的妝。
蕭母愣了一下,隨即很高興地笑了起來,看來林惜南的表演還是很成功的。
“林老師,要不是親眼見到,我還真不相信文翰他爸說的把書教得那麼好的老師竟然是和我們文翰差不多大小的小姑娘。”
“您過獎了,是學生自己上進。”
“我們文翰一直都很上進,可英語也是你接手後才有起色的。”
“那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
“林老師年紀輕輕,卻一點沒有年輕人的毛病……”
林惜南不記得後來是怎麼結束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應付過來的了。她只知道,以後再也不想見到她。不是因為她是蕭文翰的母親,而是林惜南對這種人完全沒有好感。她有生之年所遇所見,不是小河鎮上那些淳樸厚道偶爾吵吵小架的村民,就是學校裡埋首書堆鬧鬧小矛盾但終不失友好的學生,而虛榮世故、市儈精明、狹隘淺薄如蕭母者,這還是開天闢地頭一遭。她對著這種人唯一的概念就是韓劇裡一沾到老公兒子就歇斯底里撕破臉皮的中年婦人。
彷彿是為了向她證明她的概念是多麼準確,又或者是她下評論太過惡毒要遭報應,週六上午的最後一節課上,林惜南正準備給文科班講一道易錯題,蕭母就再次出現了。同家長會的開天闢地頭一遭一樣,蕭母給了她另外一個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就像地震發生後的第二波震動遠遠強過第一波一樣,這第二次開天闢地,也比第一次震撼許多,以至於很多年以後,蕭文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