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過去之前,她想,之前問蕭韶的問題,蕭韶是怎麼回答的?
他說:“蕭某欠你一條命。”
這話是什麼意思?
蔣阮沉沉睡了過去,半晌,看著火堆出神的青年側過臉,盯著蔣阮若有所思。
少女褪去平日裡針鋒相對的銳利和戾氣,只剩下溫柔美麗的外表,她本就生的五官明豔,火光映照下竟有隱隱媚意,假以時日,必是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然而蕭韶心絃卻未被眼前美景波動一分,他只是垂下頭,摸出袖中一物,正是那隻嵌明玉蝶戀花墜子。
他微微垂下眸,修長的指尖自墜子上摩挲而過,眼中漸漸浮上莫名情緒。
時光似乎倒退到五年前。
五年前,他接受錦衣衛已有五年,剛出師門,就接了一樁任務,對方是南疆一個兇悍統領。這統領本身不足為懼,偏生身邊有一個手段詭異的巫師,他為了在錦衣衛中立威,也為了任務的機密,孤身一人深入南疆。
七天七夜的周旋,他殺了統領和巫師,巫師也利用南疆地形的熟悉給他中了蠱。
南疆人不會為他解蠱,十五歲的少年策馬回京,一路九死一生,京中等著要他命的人多不勝數,南疆人又放出他身受重傷的訊息,京中暗處盡是殺機。
然而任由他武藝高強,也防不住那蠱毒來勢洶洶,萬般虛弱,回京途中又遭受一路伏擊,傷痕累累,竟是受了出生到現在最重的一次傷。
前有埋伏,後有追兵,情急之下他躲入寶光寺的一個禪房。
但那禪房中竟然有人。
月色下,一個不過五六歲的女童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蕭韶眉頭一皺,手中匕首刀光乍現。
然而那女童卻笨拙的撲過來,驚訝道:“你受傷了?”
他身上重傷無數,黑衣已然被浸溼,雖看不出來,卻盡是血腥之氣。
他一個恍惚,那女童已然在他身邊跪坐下來,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瓷瓶:“這是傷藥,你沒事吧?”
傷藥不過是普通的傷藥,那女童小心翼翼的撥開他衣裳,他本是警惕的,但見對方姿勢笨拙,心中竟然好笑。這樣小的女娃娃,不知是哪家的丫鬟。
他的確認為這是個丫鬟,只因這小姑娘一身丫鬟打扮,言語間又質樸靈動,月光漫過來時,倒是照清了她的臉,生的玉潤珠圓,靈氣逼人,一雙大眼睛靈動清潤,天生麗質。
雖是丫鬟,卻生的不像個丫鬟。
他心中微微詫異。
那女童執著的與他上藥,他身子虛弱至極,動也不能動,想著今夜必死無疑,就算躲過追殺,也不定能忍受到蠱毒發作的時候,橫豎都是一死,便任那女童折騰。
女童看著他呼吸漸漸微弱,眼中卻是有了淚,猛地站起來跑了出去。
他以為那女童必是出門叫人去了,但周身的確沒有力氣阻止,也懶得阻止,便靠坐在屋裡,只等生命結束的那一刻。
月色闌珊,少年容顏絕世,神情卻清冷,一路刀尖火海的踩過去走上來,一步步走得越高越穩,卻越是寂寥。不知道活著的意義,也不知道為了什麼活著。
但不多時女童竟又回來了。
她手裡捧著吃食和乾淨的清水,臉上竟還有些髒汙,怯生生的把東西往他身邊一推:“吃吧,吃了就有力氣了。”
蕭韶能懂醫術,瞧著小姑娘臉上的痕跡,便知道她是被人打傷了。這樣靈動秀美的小姑娘,怎麼還有人這般毆打?他皺了皺眉,瞧著地上的吃食,便又明白了,想來著小丫鬟應當是去偷了吃的給他被人發現,這才落得一身傷痕。
他心中微微一動,女童渴望的看著他,見他不動,便賣力的端起碗來湊到他唇邊,他確實口渴,便低頭喝了。那女童雖然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