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幾天,老皇帝修養了幾日,養精蓄銳足了,上了早朝。
由顧緋猗出面,將老皇帝南巡這段時間,東南西北所發生的事挑出來幾件,或賞或罰。
顧緋猗那柔軟的聲音傳入耳中,帶著一股森森然的味道。
百官們低垂著頭聽著,越聽越覺得心驚和慶幸。
驚的是許多事顧緋猗知道的未免太詳細,彷彿置身現場一般。
慶幸的則是還好他們一直把腦袋拴在腰帶上,兢兢業業的不敢有半分差錯。
賞罰完了,再處理了幾件急奏後,眼看著就要下朝。
百官們均鬆了口氣,卻見一直斜斜歪歪靠在龍椅上的老皇帝突然坐起了身。
他問:“鶴妙,脖子怎麼了?”
頓時,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向了謝鶴妙。
只見謝鶴妙的頸部不知怎麼受傷了,一道細長蜿蜒的血痕,格外扎眼。
謝鶴妙抬手摸了摸。
這是昨晚呼延遼挾持他時,不小心在他頸子上留下的劃痕。
他也是回王府後才發現。
一想到呼延遼,謝鶴妙的心就微沉了下去。
難怪這人曾被稱為“草原上的鬣狗”,蠻夷的體能實在令人心驚。
那天晚上,他分明將那把匕首刺入了呼延遼的胸口。
雖說那把匕首刃短,但謝鶴妙還是擰了好幾下手腕,讓那刀子把呼延遼的血肉攪成一團。
饒是如此,呼延遼卻還有力氣將他推下馬,縱馬逃走。
腿腳健全的人尚不能追上快馬,更何況是謝鶴妙。
他跛著足朝王府的方向走,沒過多久後遇到迎面追來的心腹。
他吩咐了人去追呼延遼,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侍從們打著火把沿著星星點點的血跡找去時,卻只在河邊發現了那匹快馬,四處都不見呼延遼的身影。
謝鶴妙的心腹推測,呼延遼應是想要過河,卻不慎落水,被急流沖走。
收回思緒,謝鶴妙笑著稟老皇帝道:“兒臣只是被只小狗抓了一下。”
話音落下,老皇帝“哦”了一聲。
站在謝鶴妙右側,偷偷閉著眼睛打瞌睡的謝長生卻猛地抬起頭。
他壓低聲音和謝鶴妙說悄悄話:“二哥哥,你什麼時候養狗了?”
“不是我養的。”謝鶴妙道:“是條野狗。”
謝長生哦了一聲,感慨:“竟然能跳起來抓傷二哥哥的脖子?那是挺野。”
謝鶴妙被逗笑,卻搖了搖頭:“不過是一條只會嗷嗷叫囂的狗罷了。”
頓了頓,謝鶴妙又問謝長生:“小傻子,聽說你今天早上不想起床,還是那位掌印親自去叫的……他可有說起過什麼?”
聽他這麼問,謝長生臉上露出一絲憤懣來。
他氣道:“顧緋猗說我睡得死,若是把一百隻公雞同時放在屋裡,九十九隻喉嚨都會
啞。”
謝鶴妙怔了怔。
他抬頭看向老皇帝身側那抹緋紅修長的身影,沒想到顧緋猗那雙充滿了薄涼和嘲諷的唇齒中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敢情顧緋猗私下裡就是這樣和謝長生相處的?
謝鶴妙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糾結再三,他只對謝長生道:“告訴顧緋猗,別把那麼多隻雞放你屋裡,味兒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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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早朝,顧緋猗先將老皇帝送回了養心殿。
老皇帝一手摟著他的江南絕色美人,一手攬著腹部已經隆起明顯幅度的徐美人。
在這個臉上摸一把,在那個嘴上親一口。
絲毫不知道他剛剛隨口關心了謝鶴妙的傷口,會讓多少朝臣覺得別有深意,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