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西索斯一聽這話,真有些無奈。
有時候他的伴侶好像很擅長撩動他的情緒,給他帶來感動;也有些時候,他就像現在這樣,說著讓人哭笑不得的話,做一些很毀氣氛的事——他來這裡陪他辦公,是為了辦公結束以後各回各殿?他都不想再和他相處一會兒麼!
納西索斯沒有生悶氣的習慣,以前就沒有,遇上哈迪斯以後更培養不出來這種脾氣。他的伴侶有時候實在反應不過來別人的喜怒哀樂,他要是生悶氣,十次估計有五次不會被發現,最後的結果鐵定是把自己氣死。
他乾脆指出問題,眼眸明亮,等著哈迪斯的回答。
哈迪斯有些為難,但依舊堅持:「你該睡覺了。」
他自己過著幾乎不睡覺的生活,卻對伴侶的休息時間這麼計較?
納西索斯抓了抓頭髮,有些不高興了:「我不困!」
哈迪斯卻對他的話信以為真,他想起他先前過來的樣子,衣裝凌亂,可以看得出來得匆忙,應該是沒睡好。他伸手,揉碎納西索斯的棕發,低沉的語氣彷彿誘哄:「那我去叫修普諾斯。」
他的本意是好的,想要修普諾斯給他的伴侶築夢,助他一夜好眠。然而哄勸的方式完全錯了,氣得納西索斯的臉頰泛紅。
納西索斯把他的手從自己頭上揪下來,放手裡重重一捏:「你真是笨死了!」
「?」
哈迪斯從沒得到過這樣的評價,要是別人給的,他雖然不至於生氣,但多半會漠視過去;可是這麼評價他的,是他的伴侶,他心愛的納西索斯。他便用認真的黑眸望他,等著他指正自己的問題,好及時改正。
納西索斯真是拿他沒辦法,只能把他拉起來:「我就是想要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哈迪斯!」
哈迪斯自然沒有不答應的,來自納西索斯最直白的話語,總能給他最簡單的快樂。
兩位男神手牽著手出了冥王神殿,米諾斯躲在牆邊,捂住試圖「咕咕」叫出聲的貓頭鷹,等到黑袍的男神走遠,才悠悠放開手,在呆愣的貓頭鷹腦袋上敲一下,小聲訓斥:「要做攪氣氛的事可別帶上我,差點被你害死!」
「咕?」單身千年的貓頭鷹歪了歪頭,小眼神裡充滿了迷惑。
是夜,納西索斯牽著哈迪斯的手,沿著真理平原,走到了繁花盛開的愛麗舍。愛麗舍裡的亡魂都睡下了——儘管他們其實並不需要睡眠,但他們很好地保持了做人時的習慣,神明的樂土上一片靜謐。
花兒也睡了,小草也睡了,在溫柔的「月光」下,它們低垂著腦袋,好像在享受這份悠閒。納西索斯的心也安寧了,他揚眉,沖哈迪斯笑:「哈迪斯,讓我為你吹葉吧,不會割下你頭顱的那種。」
在懟人這件事上,他的記憶倒是挺好,當初罵哈迪斯的話,現在想來竟有些好笑。
哈迪斯也想起那時的爭鋒相對,明明沒過去多久的事,卻已經被他珍藏在了記憶裡,好像酒神狄俄尼索斯釀造的紅葡萄酒,沉澱越久,越是香醇。他欣然答應:「我很期待。」
納西索斯便撒開他的手,去橄欖樹上摘一片薄厚適中的樹葉。
樹有些高,他踮腳去摘,仰頭時漫天的銀輝都灑在了他的臉上,原本就精緻的眉眼更像是被覆上一層薄紗,朦朦朧朧,美得驚人。哈迪斯靜靜看著,從他的眉毛,眼睛,到嘴唇,再到他伸出衣袖的半截手臂,完全挪不開視線。
摘好了!
納西索斯挑唇,沖哈迪斯揚了揚手裡的樹葉。
哈迪斯看著他的笑,好像微涼的夏夜吹起一陣風,帶來植物的香氣,他的嘴角也跟著上揚。
「聽好了,哈迪斯!」
納西索斯喊了一聲,把葉片抵在唇邊,吹奏起來。
樂聲裊裊,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