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上給人用粗口將祖宗罵了是最丟人不過的事情,況且是在這大庭廣眾的三老四少的眼皮子底下!大家全知道啞巴力氣大,就有人說,啞巴上去揍個狗日的!
啞巴的臉色變了幾變,猛然站起了身來,卻沒有奔上臺去,而是低著頭走開了。
許多人就開始鄙夷啞巴了,自己窩囊就罷了,還連累死了的爹孃祖宗跟著受辱。這個啞巴真是白活了,這樣的人在蒼柳城人的眼中簡直連個牲口都不如!
水兒瞧著那啞巴一副晃動著漸漸遠去的寬闊的肩膀,眼中就湧出了淚花來。她知道啞巴的力氣有多大,真幹起來何大鵬怕不是他對手的!她叫了一聲,想去追,卻給韓爺拽住了。“你再走可是火上澆油了,”韓爺說,“老實給我坐著!”上面許鷂子幾個人好歹將要死要活的何大鵬拽了下來,看戲的父老這回看了一場真正的大戲。
正一片混亂間,忽然臺下面響起了一通胡琴聲,這琴拉得好聽,悠悠然的象出山的清泉象入林的清風,人聽了心底都是一曠,最奇的是這琴聲在一陣紛擾嘈雜的人聲中居然絲毫不亂,清清楚楚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眾人全一靜,卻不見拉胡琴的人。寂靜之中那胡琴霍然一變,一通滾板,竟然拉出許多蕭殺之氣來,聽得人心頭一寒。
韓爺幾個練家子都知道,憑拉胡琴的人露的這手內功和輕功,這人只怕是江湖上的有數高手了!許三爺長身而起,叫道:“是哪位高人,請現個身吧!”聲音未畢,臺上忽然有人開口唱開了:“御妹不必羞滿面,愚兄把話說心間……”卻見一個身子高瘦的老叫化子端坐檯上拉著胡琴唱起了“狀元媒”裡的“勸妹”來。聽那胡琴拉得婉轉流暢,適才拉琴的必是這老氣橫秋的叫化子了。奇的是眾目睽睽之下,誰也沒瞧清楚這老化子怎麼到的臺上。
蒼柳城的人懂戲,瞧老化子老大一把年紀了,唱那八賢王的調子居然娓娓動聽,忍不住就齊齊喝了聲彩。老化子自顧自將這段“勸妹”唱下去:“招東床要選個好兒男 ,六將軍御妹你親眼見。你看他一表人才一身文藝好威嚴,自古道三軍容易得要選一將難。他本是御妹的終身伴,也算是為國納英賢。錯了就按錯處辦御妹呀且莫可錯過了這好姻緣——”一段唱罷,贏了一通彩聲。
韓爺瞧著這不同尋常的叫化子,心裡納悶。許三爺已經叫道:“江湖上的朋友來咱蒼柳城就象到家一樣,不知朋友怎麼稱呼,來這裡是為趕百戲節麼?”老化子翻著一雙老眼,尖聲細氣地道:“趕什麼百戲節,你沒聽我唱麼,我是來此提媒的!”眾人一陣笑,均覺得這老頭言語滑稽,只怕是個終日活在戲裡的戲迷了。許三爺也湊趣問:“老先生給何人提媒?”老化子搖頭晃腦的說:“我大哥是——也!”這一下笑倒了一片,許三爺就笑了:“尊駕少說也有五十多歲,令兄只怕六七十歲了罷?”老化子點頭:“我大哥春秋鼎盛,今年不過六十三歲!”一陣鬨笑之中,許三爺問:“不知要聘哪家閨女?”老化子慢悠悠的說:“聽說韓城主有個千金水兒,千嬌百媚,乃此地一絕,老夫來此就是成就我大哥和水兒小姐一段天作之合!”眾人聽他如此說話,分明是拿城主開心的,不禁全將止了笑聲,火氣大的早破口大罵開了。韓爺等幾個人全變了臉色,許三爺叱道:“十年來還沒有人敢到蒼柳城撒野,閣下這麼胡言亂語的,是受了何人指使?”老化子雙目一張,兩道寒光直射許三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