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小東西嘴裡傳出的。
仿若壓在身上的大石驀然離開,她身心皆是一鬆,撩唇正想笑一笑,可還沒來得及回應秦墨眼前就一黑,暈了過去。
又是一個非常漫長冗慢的夢境。
等醒過來時已是好幾天以後的事情了。她一睜開眼,就看見蘇唯一滿臉胡茬地守在她床邊,雙眼緊閉睡得很沉。他頭髮亂糟糟,衣服也是皺巴巴的,比流浪漢還要狼狽。
她也就手指頭那麼稍稍動了下,蘇唯一就像觸電了似的驚醒過來,飛快地握住她的手,什麼都沒說,但那表情——激動跟什麼似的。
後來聽照顧她的小護士用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語氣說,自她昏迷後,蘇唯一一直守在她床邊沒離開半步,兩天都不吃不喝,要不是秦醫生威脅他若再不吃東西就再不管她死活直接走人,說不定還沒等她醒來他就已經先去見馬克思了。
當時蘇唯一也在場,一聲不吭的只是看著她微笑,臉部線條是她在幾年前從未見過的柔軟。這個男人在她心目中,曾是冷硬殘酷但目標堅定意志強大的英雄。他會打女人,但從來沒打過她,他還說過,因為她,他此生再不會對女人動手。
後來這個英雄成了她父親眼中卑微低下的螻蟻,為了變得更有力量更有資格配得上她,他離開了她。可是她不知道,然後時間一晃就是這麼多年。
等小護士出去了,李漣漪坐在病床上看向蘇唯一,歪著頭凝視觀察了很長一段時間,卻半個字不說。直到他也有點撐不住,摸了摸臉笑道,“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她的目光才出現波動,真是波動,像靜潮裡激盪起的水紋,飛快地擴散開來。
她在蘇唯一面前嚎啕大哭,二十幾歲的人哭得比孩子還要兇還要厲害,像是在瘋狂的宣洩,雙手起先是顫抖著緊攥著被子,後來被他一把抱住,就死命捶他的背,一哽一哽哭得快要喘不起來,“你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太晚了你知不知道……”
她的愛情還沒有強烈到抵住時光的侵蝕,她等了太久,把愛他的力氣全部耗沒了。她的心因為少了個人太空了,所以在漫長的時光裡不知不覺地就將另一個人裝了進去。
而那個人,已經不是他蘇唯一。
蘇唯一沉默地抱著她,任憑她將全身的力氣化為拳頭雨點般砸在她身上,身體的疼抵不過胸腔處傳來的陣陣隱痛。
你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太晚了你知不知道…
他知道。
真的太晚了,晚到在她昏迷的那些日子裡,口中喃喃低語的名字已經不是“蘇唯一”了。
她大哭了一場後,兩人像是有默契似的,對那日的事閉口不談。
她不想見到蘇唯一,見到他她心裡真是難受。說不出來的難受,沒有了愛,這個男人還是讓她痛苦。
可蘇唯一卻是無事人般,居然在婺源本地的旅館住了下來。離她住的地方有一定的距離,但開車十來分鐘也能到。
——我們劉喜歡小朋友的煩惱也是由此而來。
這可不,他才到多久呢,沒半個小時吧,那門就被敲響了。
先前接了蘇唯一的電話,李漣漪知道他會來,所以嘆了口氣,老老實實站起身,走出去穿過庭院開門。
她的表情成功讓劉喜歡俊俏的小臉由陰轉晴。
但出乎意料的是,站在門口的,除了蘇唯一,還有個正揹著個大揹包,形容疲累但目光如炬般怒視她的短髮女人。
她已有一年沒見的好朋友杜程程。
杜程程見著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火藥味兒十足,“好啊你李漣漪,挺逍遙快活是吧?跑這麼大老遠就為了紅杏出牆?!”
李漣漪住的地方離風景區很近,交通便利,但亦不會喧囂吵鬧。其中有一條小道在交錯分佈的馬路岔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