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生生夭折了一個。
正恍惚著,另一隻被一團溫暖包住,一看,是顧方澤握住了她。握得很緊,肌膚相貼,緊得她甚至能感覺到某種細小的脈搏跳動,就像他的心跳,又快,又急。
他的手心熱得灼燙,指尖卻冰冷得要命。李漣漪皺了皺眉頭,纖瘦的手腕一動,試圖擺脫他的桎梏,不料他握得更緊,那力道彷彿要將她的指骨都揉碎似的。可他的表情又分明是淡淡的,僅是沉默了陣,又道,“既然秦醫生會約內人與你見面,那麼定是有其他什麼方法吧。”
並非疑問,而是肯定的句式讓秦墨臉上的笑意加深,“顧先生果然是聰明人,確實還有其他方式可以保住孩子——在胎兒發育至七個月左右時進行剖腹產——但是,即使是這樣,也只能保一個。”
顧方澤下巴繃緊,保一個?這是…
一口氣說了太多話,秦墨似有些口乾舌燥,停了下來,喝口清茶,頓了好一會,清了清嗓子,這才慢悠悠的繼續說下去,“沒錯,相信你已經猜到了,我說的只能保一個,是指三個人中,只能保一個。”
清亮冷靜的目光投向正垂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麼的李漣漪身上,一如當初般不待半分慈憫,“而據檢查來看,李小姐似乎… 以前在身體與心理都處於亞健康的狀態下,做過引產手術,而且在術後保養不當…”停了下,“以她目前的體質,根本無法承受剖腹產所帶來的大出血——甚至還可能引發血崩,到時候,就算天皇老子也救不了她了,回天乏術。”
最後四字,如隆冬冰寒如劍的晶體,從秦墨口中緩緩吐出,毫不留情的尖端能刺進人的血肉裡,接著,那周身寒氣的入骨,冷到心裡面去。
顧方澤陷入久久的沉默裡。李漣漪偷偷看向他,他的俊眉細不可見的蹙了蹙,像是在微微的出神。
她越發傷感起來。
哎,叫他不要來,偏要來。現在好了,徒增煩惱了吧?
咬住唇,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聲道,“哎,我自個兒願意冒著生命危險給你生孩子,你佔了這麼天大的便宜該高興才對,臉繃得這麼緊做什麼?”
顧方澤聞言,倏然利眸掃過來,眼神凝黑似墨,他看著她,眼珠裡緩緩滲出冰冷寒意,看得她心一悸,突然便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李漣漪,你的腦子到底長哪去了。”好一會兒,他忽然嘴角勾起,輕聲的,有些壓抑的道。
這是他生平第一回感受到如此深刻的恐懼,那懦弱的懼意從腳底直衝大腦,痛感在身體各處的神經末稍陣陣騷動,發自骨髓深處。
……孩子還可以有,可她,這世上,就這麼一個。沒了就真的沒了,以後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李漣漪這號人物,而他的心臟,也將由此被生生割去一塊肉,空落在那裡,再也長不回來。
——可這沒腦子的女人倒是好,命都要沒了,還有心思貧嘴。
“李小姐,你的想法呢?是不是還堅持最初的決定,要將孩子生下來?”
秦墨不動聲色的插話將李漣漪從片刻的失神中拉了回來,她想都沒想,點頭,道,“是的。”毫不猶豫。
這個問題像是某種引線,讓顧方澤似是悟到了些什麼,瞳孔微縮,面容有片刻的陰沉。
得到李漣漪的肯定,秦墨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今後的日子你要多補補身體——往死裡補那是最好,尤其是補血的食品,不一定能救你的命,但總是管用的……”
李漣漪邊聽邊點頭,半點不理會身邊正散發著無形寒氣的冰山大人。
兩個女人就這麼一個滔滔不絕的說,另一個認認真真的聽,很快的,半個小時就過去了。李漣漪之前喝了太多茶,有點不好意思地向秦墨詢問衛生間在哪,問到答案就起身離開了。
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