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地招呼他,“這位不是李處長嘛,我們見過面的,我們剛從你手下調了一名干將,不錯,不錯,兵器部果然是藏龍臥虎啊。”
陳母解釋道:“這個小李啊,跟我們家鵠是同一天生,同一條街上長大的。”
陸所長對陳母點點頭,“哦,難怪李處長要把令郎招至門下,可是……”他轉頭望著李政,聲音變得生硬,“李處長,恕我直言,貴部的門檻兒低了些,不適合陳先生高就。”如此公然挑釁,令李政反感,唇齒間不由發出一聲冷笑,“跟你的門檻比是低了一些,只怕我的老同學不願意走高門檻。”陸所長淡淡一笑,“你放心,這是我的事。”
“別理他。”陳家鵠走過來,對李政說,“走,我送你走。”
陸所長在後面追了一句:“要回來哦,我有大事要跟你談。”陳家鵠根本不理睬他,親熱地扶著李政的肩頭徑直向外走去。場面有點僵,陳父為了打破尷尬,叫家鴻來給客人泡茶。閒談中,陸所長知道家鴻以前在南京郵政局工作,現在賦閒在家,就表示他樂意張羅一下,或許能幫個小忙。這一下贏得了陳父陳母和家鴻的好感。
陳家鵠送完李政回來,即要上樓。所長見了連忙喊:“陳先生別走,你我終究是有過一面之交,何必如此冷落我。我既然來了,總要談一談嘛。”
“談什麼?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還沒談怎麼知道沒什麼好談的。”
“那你說吧,我聽著。”
“我們需要找個地方談。”
陳家鵠瞪他一眼,率先進了客廳。陸所長跟進來,小聲道:“我們去外面談吧,你知道,幹我們這行的總是疑神疑鬼的。”陳家鵠反唇相譏,說:“哼,你連我的家人都不信任,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陸所長怎麼會這麼容易敗下陣來,他答得更加漂亮,“不瞞你說,我連自己都不信任。關鍵是,我要對你的家人負責,我在這兒待久了不好,鬼子把我當成一個香餑餑,可能正在四處找我呢。”
陳家鵠這才正眼看他,顯然是被點到穴位了。
所長勸他,“走吧。我知道,出了門往右,走五分鐘,有一片亂墳崗,我們去那裡談吧。死人是不需要我們負責的。”說著出去,正好碰到惠子和家燕洗完碗筷,在擦桌子,便又相認了一番。客觀地說,看惠子溫良、安靜得甚至帶點兒羞怯的神情和舉止,陸所長難以將她和一個間諜聯絡起來。但他馬上又告誡自己,不能以貌取人,俗話說不叫的狗最會咬人,一眼識得破的間諜又怎麼能當間諜?
二
正是盛夏時節,墓地裡草長鶯飛,蓊鬱一片,蝴蝶翩翩舞,昆蟲嗡嗡飛,嘉陵江的風越過無數屋脊,颯颯地吹來,在草叢間掀起嘩嘩的浪語,讓人倍感清爽舒服。所長和陳家鵠一前一後向墓地深處走。老孫保持一定距離,若即若離地跟著。
所長邊走邊頗為抒情地說:“這兒真好,死人聽不見我們的話,聽見了也不會說。我相信死人,不相信活人;我相信背叛,不相信忠誠;我相信陰謀,不相信愛情。有時候,我對自己的職業真是厭倦透了,可有什麼用?除了死,沒有解脫的途徑……”陳家鵠不耐煩地打斷他,“你別閒扯了,有什麼事你就說吧,我可不想在這種鬼地方待久了。”
“好吧。”陸所長突然變得嚴肅起來,緊緊盯著陳家鵠,一字一句地說,“我們需要你,請你去我們那兒工作。”
“我要說不呢?”
“抗日救國的大事,我相信你不會說不。”
“我去兵器部也是抗日救國!”
“那對你來說是大材小用了,只有在我們那兒,你的才華才能得到充分發揮。”
陳家鵠不屑地說:“據我所知,你們乾的都是偷雞摸狗的事,我又能為你們幹什麼?”
“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