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要分析電報流量變化,至少需要這個時間。”
“好,我給你這個時間。”
陳家鵠信心十足地說:“那就分析ABCDEF六軍的電報流量,一般先進攻的部隊電報流量往往會出現異常,要麼是急劇增加,要麼是急劇減少,甚至無線電靜默。”
海塞斯埋著頭,走下講臺,好像並不是往陳家鵠走去,但最後卻停在了陳家鵠跟前,對他點點頭,道:“你知道,這是猜測,那麼你能告訴我,這猜測勝算的機率有多大?”看陳家鵠想站起來,海塞斯單手一按,示意他不必,“你坐著說,我反而有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
“只有六七成吧。”陳家鵠聳聳肩膀說。
“這比例太低了,”教授雙目如電緊緊抓住他的身體,聲音也變得熱烈而急切,“我要你再提高比例。”
“這要看你能再給我什麼。”
“我可以再給你提供至少一個月以上的所有電報的分析日誌。”
“在沒有破譯密碼的情況下,日誌有可能無法提供任何資訊。”
“我現在給你資訊。”
“這要看是什麼資訊,”舉目看著高高在上的教授,陳家鵠覺得很不自在,“如果分析日誌提供的資訊和電報流量出現變化反映的資訊是一致的,那麼,比例可以相應地提高。”
“提高到多少?”
“十之八九吧。”
海塞斯手中本來捏著一個粉筆頭,這會兒他把粉筆頭瀟灑地丟擲去,拋了個優美的弧線,一邊拍掉手上的粉筆灰,一邊對著陳家鵠幸福地笑道:“你的回答讓我非常滿意。”他說著轉身往講臺走去,一邊依然對陳家鵠說著,“上次我曾說過,你可能是我們這些同學中最好的,也可能是最差的,現在我想你不會是最差的,應該是最好的。下課!”
四
剛才陸所長和左立一直在院子裡散步聊天,這會兒散步回來,看見下課了,學員們都在教室外圍著海塞斯閒聊,只有陳家鵠一個人獨自往宿舍走去。
“你看,”左立指著陳家鵠的身影,發牢騷,“人家都在跟教授交流,他又跑了,可能又回去寫信了吧。”
所長猶豫一會兒,最後像是終於下了決心似的,掏出剛才收下的陳家鵠寫給惠子的信,遞給左立,讓他喊林容容過來。左立心領神會,晃著信喊林容容:“有你的信!”
林容容跑過來,向所長彙報陳家鵠,說得天花亂墜。
林容容說:“別聽左主任的,所長,他看到的只是表面,他的擔心是杞人憂天。”
林容容說:“他是不太用功,所長,可以說很不用功,可我看他也不需要用功。”
林容容說:“所長啊,你沒看他是怎麼背資料的,就跟我們看書一樣,翻到哪兒記到哪兒,翻看個一兩遍就全記住了。一本敵人軍官花名冊,我背了半個月才勉強記住一半人名,而他只看了一遍,就滾瓜爛熟了。人跟人不一樣啊,他的眼睛比照相機還靈光,簡直是過目不忘。”
林容容說:“請所長相信,我的話沒有絲毫誇張,你如果去問教授,我敢打賭他一定會比我誇得還要厲害。現在教授的課我看只有他聽得懂——趙子剛也勉強還行,但跟他還是沒法比。我覺得他以前一定接觸過密碼,他自己也說看過一些相關的書……”
林容容給所長提供了一個全新的陳家鵠,這個陳家鵠更接近他想象或者說他願意想象的陳家鵠,所以多少安慰了他虛空的心。半個小時後,在回去的路上,在車裡,海塞斯又給陸所長提供了一個他認為的陳家鵠,真正徹底安慰了所長。
海塞斯對陳家鵠由衷地欣賞與喜愛,直到上完課後,他跟陸所長一起坐車下山了,還在他心裡盪漾著,還在他臉上瀰漫著,就像一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