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感覺种師中扶在他肩膀上地手在微微發顫。
這個時候,他已經能夠看見遠方騰起來的灰塵。聽到轟隆地馬蹄聲,感覺到地皮的顫抖。
張俊十六歲時就參加了老家的弓箭社,做了一名鄉軍弓手,政和六年做了承信郎,算是開始了正式地軍人生涯。
他宣和年間轉戰河北,鎮壓地方叛亂,功至武功大夫。迄今已經在部隊裡呆了近二十年。作為一個有經驗的軍官,一看前方的灰塵,他就知道這次還真遇到女真人地主力了,人數至少在一萬五千人以上。
而種家軍前鋒才四千來人,這一仗怎麼打?
難道這次真要戰死在這裡?一念至此,張俊滿臉慘白,心中無比絕望:种師中昏聵,置我大軍於險地。死有餘辜,可我張俊自小從軍,在軍中打熬二十年,這才混到一個不大不小的武功大夫,壯志未酬,難道就要陪他殉葬在這裡嗎?
“不!”他狠狠地一握拳頭:“絕對不能這樣!”
趁各將領都忙著組織部隊出陣的時候,張俊跑回自己部隊,集中手下幾個都頭,沉聲道:“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此戰有死無生。我想活下去,願意跟我殺出一條活路的跟我走。我帶你們離開山西。”
幾個低階軍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點頭,低聲說:“我們聽張將軍的。”
“好,等下打起來,大家聽我號令,一口氣向東殺去。”
第四卷 西望太行
第一百四十七章 遊奕騎,征程開始
清源縣外的曠野。
正午。
厚實的雲層依舊籠罩在頭頂,將太陽遠遠地同大地隔離。在雲層與雲層結合的地方,依舊有少許亮麗的光柱子落下,投射在鎧甲之上,散發出璀璨而奪目的光華。
一邊是濃重的陰影,一邊是閃亮的鎧甲和金黃色的陽光。明與暗,陰與晴,衝突激烈的色彩在戰場上如同一副對比強烈的油畫。
輕巧的馬蹄聲如風吹拂,五月的大地野花燦爛。喝飽了河水的戰馬跑得並不快,隊型也相對鬆散,五百龍衛軍遊奕騎看似散亂地鋪開,如同在悠閒地漫步。
倒是對面的女真人看起來聲勢浩大,兩千步兵擠在一起,身上的鐵甲鏗鏘著響,猛安們大聲叫罵,整頓著部隊。兩千人組成的圓陣本不算太大,可他們在忙碌中騰起的灰塵,和發出的巨大喧囂聲,讓整個軍陣看起來碩大無比,就如洶湧的海潮一般。
兩千重甲步兵黑壓壓地站在那裡,最外面豎起了一圈巨大的盾牌,盾牌後是林立的長矛。
看來,女真人在同宋軍的多次戰鬥中也學會了一些以步破騎的陣勢。此刻現學現賣,倒有幾分神似。
現在是宋軍的騎兵主攻,而金人的步兵固守。這大概是宋金之戰的第一次,還真有些讓人不習慣啊!
一百騎女真輕騎在陣的四周來回巡弋,時不是變換出讓人眼花繚亂的隊型。
風大起來。
“可以試探著進攻一下了。”李鷂子說:“將軍。收攏部隊吧。”
楊華眯縫著眼睛看了看北面。“逆風。戰場對我不利。再等等。”吹過來地大風中夾雜著灰塵。其中還得著野草鮮花地氣息。不。還有金人身上濃重地汗臭。
…………這是戰場地味道。
楊華突然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良久不語。
眾將都不說話。靜靜地拱衛在這個端坐馬上地鋼鐵一般地男子。
“風向變了。”一片靜默中。關群突然道。
長長地吐出肺中渾濁的熱氣,楊華緩緩睜開雙眼,用夢囈般地語氣說:“掌旗吧。”
“起!”旗手騎著戰馬呼嘯一聲衝了出去,手中大旗迎風一抖,一團烈火在空中綻放,深藏許久的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