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就像有人告訴你一杯飲料的味道如何好,理論講了一大堆,可沒自己的體驗,你依然不知那飲料喝在口中時的具體味觸是怎麼一回事。可當你喝了以後,要告訴別人你的體會時,卻發現,你能用來表達的語言,也不會比從前告訴你的人多,還是那些理論,還是那些描述。最後只好勸對方:“這種事很簡單,你自己喝一下就明白了,反正我沒中毒。”這正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意思。
那尤只虎心中正在捉摸著“用若在雙腿,則神行萬里”這話,對安冬道:“根據我們前時的經驗,不能把這句話單純地理解為,把功能用在雙腿上就能行萬里,只能理解為,使雙腿代表的行走、移動的功能,由原先的、有侷限的行走功能,變為能行萬里的功能。應該是功能上的轉變或擴充套件,不應該把這句話理解為在身體器官上作文章。”
安冬點頭道:“嗯那,是這樣,雙腿不管怎麼走,最終實現的還是那個能走的功能,或是實現的那個能如何走、怎麼走、能走多遠的功能,腿只是對功能的表達,要改變的一定是功能本身。”
尤只虎想起前時的經驗,諸如安冬幫他完成視覺向遠處投射,自己如何能一步跨出幾十米遠,元嬰如何完成月影功能的外化等等,試著讓元嬰去完成“直接到達”這個功能,因為在他理解範疇中,所謂瞬移,從一個點到另一個點,就是“直接到達”,無須中間停留的功能。
他一進入這樣的狀態,在外人看來,就像是走神了。因為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珠也不轉溜一下,若不是見他有呼吸還在,很容易認為他只是一個站立著的死人。
古墨餘不知他在想什麼,問道:“兄弟,你在想啥?想清楚沒有,咱們時間可不多。”
採微叫道:“別打擾他,他這種狀態,像是一種入定。”
這群人都是受門派傳承學習的修行者,都知道最起碼的修行操作手段,那就是雙腿盤坐,腰身直立,雙手合印,眼睛微閉……這是最起碼的動作。至於這樣的動作背後,各自的心思裡面轉著啥,各自如何用心,是吐納還是數息,是內觀還是止念,是搬運還是通脈,是見性還是延命,那完全只有自己才知道了。
就算有些姿勢不是坐,比如坐、比如站、比如睡的,可也是有相同的、類似的規距。比如坐和站的,一樣要求身直而放鬆,手如何放,腳如何置,身心如何調整等等。既便是有些動功,那種種動作,也是萬變不離其中,有規律、有目的、有節奏的以動作配合心意識做功夫。
但卻從未見過像尤只虎這樣的,兩隻腳一前一後,雙手自然下垂,好像邁出了一步,下一步還沒開始的樣子。而且他嘴唇微張,保持著剛才說話的姿勢,好像有些驚訝,又好像欲言又止。
杜遠山奇道:“他這姿勢,也能入定?他這樣子,身體沒放鬆,舌頭好像也沒頂在顎上,周天都難通,如何入定?”
那採微搖頭道:“我雖然不知道他在什麼境界下,但法無定法,應眾生各自的所知量而現相,入定與姿勢本無直接關係。”杜遠山更加奇道:“那你怎麼知道他在入定?”採微雙手一攤,無奈道:“我的感覺而已。”
古墨餘見尤只虎一直那樣立著,心中著急,暗道:“本來聽那程歡所說,這小子比寧劍冰對古文化的理解強上許多,老道才幹冒奇險,做下大逆不道的叛國之事,誰知道這小子的狀況讓人完全摸不著頭腦……老道到底是讓他繼續想下去,還是乾脆把他交上去,這可真難選擇呢。”
正在疑惑,忽感不遠處有人過來,他心下大驚,急切中,閃過一念,暗道:“老道先拼命替這小子擋住眼前之困,看他有沒有辦法生出急智來,他若能行,老道就大賭大贏,他若不行,我就給外面的人說,我是來臥底的,想透過交朋友的辦法,套出這尤只虎所知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