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不會明白,當我剛剛認識她,她不是那個樣子的,她長頭髮,穿襯衫與牛仔褲,戴一頂小帽子,晚上是個舞女,但是白天她努力做另外一個人。她與我在夜總會認識,我並不知道她的職業,她的美色吸引了我,當時我的欣賞力就是在那個標準,有什麼辦法呢?在一起兩年,佔我的生命兩年,七百個日子。我們相好過吵過,為她與家庭爭執,她為我自殺,我在她生命中也佔了兩年的日子,真好笑,是吧,真好笑。忘了,都忘了。
真忘得了?為什麼在十二年後的一個夏夜,她的臉龐會清清楚楚出現在我的眼前?她現在也老了吧?從了良?帶她的兩個妹妹出道?這一切與我還有什麼關係?我要想起她?
還有珍珠,第一次看見珍珠,是在一個午餐會上,她穿奶白帶點粉紅的絲綢,她摸著胸前的真珠鏈子,向我微笑,她的面板顏色像牛奶一般,美人成熟而尚未遲暮之前有一種形容不出的美,連她自己都在惋惜自己,因此那種神情之溫柔怯弱是說不盡的,我一看,心就說:就是她吧,三十五歲,該成家了,她是見過世面的,她是拿得出來的,一切非常的合理想。
追求女人是很容易的,花與糖果,我對珍珠非常的忠心,連自己都吃驚了,我把我的過去向她傾訴,一開始就視她為終身伴侶,我尊重她,我愛她的一切,她很快感覺到了。認識她之後,我沒有碰過別的女人。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而言之,我覺得應該在這個時候好好的做一個人了。
我到每一處都帶著珍珠,珍珠也儘可能遷就著我,到了適當的時候,我們提出了婚嫁問題,可以說是最乏味的一次男女關係。
多年之後,我腦中印象最淺的女人、可能是珍珠。
我會記得她那奶油白色的面板,那一襲綢衣,但是我們之間沒有眼淚血汗,太平和隨心,沒有轟轟烈烈。
那個舞女,她叫什麼名字?小芳小糙小花?
但是我記得她。
我也記得身邊這個小女孩,花了這麼大的勁來引誘我,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什麼?為了要與她表姊爭一席長短?為了她是一個孩子,做事可以不負責任?
我看著她。
她嘆了一口氣,「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漂亮的男人,唐。」
「那是因為你年紀還輕,將來你會見到很多。」
「我不認為,唐,我喜歡你沉默的樣子,你在想什麼?可不可以告訴我早?」
「因為你問得很溫柔,我可以告訴你,我在想我過去生命中的女人。如今我要結婚了,不打算再荒唐了,你使我想起過去很多可愛的女人,女人都是可愛的。」
「表姊會妒忌嗎?」她像個大人。
「我不該告訴她那麼多。」我微笑,「她已經知道得太多了。」
「你有過多少個?」她問:「廿個?三十個?四十個?」
我微笑,「我忘了數。不在數目,我不打算創紀錄,我只是想她們是多麼可愛,而我卻這麼疏忽。」
「你是指什麼?」
「我對她們不好。我浪費了她們的青春,我還是可以娶得像你表姊這麼好的妻子,她們卻不知道流落何方,嫁了什麼人,會不會在夢中有時候想起我。」
「男人也記得這些過去的事嗎?」
「男人也是人。女人把自己看得太弱,把男人看得太強,我告訴你,男人記得的事,遠比女人要多。」
「你會記得我?」她問:「我渴望人家記得我。」
「誰忘得了你?」我笑了。
她也滿意的笑了。
那夜回到家中,我把房門重重的下了鎖,我怕這個小女孩子,我怕她會進來嚕嗦我。可是睡到半夜,她在敲門,我故意作聽不見。她太離譜了,這女孩子,非要她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