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第3/4頁)

戴不了眼鏡,只要一動,眼鏡就會從耳朵上飛出去。我一邊想一邊輕輕地拍著鼻子。媽媽看了看我,問道:“疼嗎?”我說不疼,我只是在想我戴不了眼鏡。她微微一笑,長長地舒了口氣,對我說:“衣服都溼了吧?”可不是,衣服貼在面板上,熱烘烘的,那厚厚的綠燈芯絨衣服的領口封得緊緊的,一出汗,衣服都粘在身上,挺憋氣的。“是的。”我說。媽媽俯下身來,給我解開了脖子上的帶子,還用扇子給我扇脖子。她說:“等回到家裡,好好歇一歇,洗個澡。”我聽見有人在叫:“卡陶雷!”

這時候,那個挎手槍的人從後門進來了。走到門口,他摘掉帽子,躡手躡腳地往裡進,似乎怕驚醒死者。其實,他是要嚇唬一下外祖父。他一推,外祖父朝前一栽,晃了一下,連忙抓住那人的胳臂。那幾個瓜希拉人不抽菸了,排成一溜兒坐在床上,活像落在屋脊上的四隻烏鴉。挎槍的人進來的時候,烏鴉們正彎著身子悄悄地交談,其中一個人站起來,朝桌子走去,順手抄起釘子盒和錘子。

外祖父站在棺材旁邊和挎槍的人說話。那個人說:“請放心,上校。我擔保不會出事。”外祖父說:“我也不認為會出什麼事。”那個人又說:“可以把他埋在外面,靠公墓左邊牆外的那塊地方,那裡的木棉樹特別高大。”隨後,他遞給外祖父一張紙,說:“您瞧吧,錯不了。”外祖父一隻手拄著柺杖,伸出另一隻手接過那張紙,揣進外套的口袋裡。那隻帶鏈的方形小金錶就在這個口袋裡。然後,他說:“不管怎麼說,該出的事總得出。年鑑上早已經寫明白了。”

那個人又說:“有些人趴在視窗,只是出於好奇。但凡出點兒事,那些女人們就愛趴在窗戶上往外看。”外祖父好像沒在聽他說話。他從窗子那兒朝大街張望。那個人走到床前,一面用帽子扇著,一面對長工們說:“現在可以釘了。把門開啟,透透空氣。”

長工們站起來。其中一個手裡拿著錘子和釘子,俯在棺材上,另外幾個人朝大門口走去。媽媽站起身來,滿臉是汗,面色蒼白。她挪過一把椅子,拉著我的手,把我領到一邊,好讓開門的人過去。

起先他們打算把門閂抽出來,但門閂好像焊在生鏽的鐵環上了,一點兒也拽不動,似乎大街上有人下了死勁兒,頂住大門。他們當中的一個人靠在門上,開始用力敲,房間裡響起一陣的敲木頭聲、生鏽門軸的吱扭聲和鏽住的鎖發出的嘎嘎聲。門開啟了。門又高又大,一個人坐在另一個人肩上都能走進來。木頭和鐵器的聲音繼續響了好一陣兒。我們還沒來得及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一道強烈、明亮的陽光就從背後一下子衝了進來。由於兩百年來抵擋陽光的支柱被抽走了,光線以兩百頭公牛的力氣一下子衝進室內,把屋裡各種物件的陰影一掃而光。彷彿半空中打了一個大閃,人的形象驟然變得十分清晰,他們各自晃了晃,彷彿想盡力站住腳跟,不讓亮光推倒。

門開啟後,從小鎮的什麼地方傳來石鴴鳥的啼叫聲。現在,我看到大街了,看到灼熱的、亮閃閃的灰塵,看到對過的便道上有幾個人叉著手,斜倚在牆上,眼睛瞄著這間屋子。我又聽到石鴴鳥叫,便對媽媽說聽見了嗎?“她說聽見了,大概有三點了吧。阿達告訴過我,石鴴鳥聞到死人味才叫哪。我正想把這件事講給媽媽聽,只聽得錘子砸在第一顆釘子帽上發出的震耳的聲音。錘子敲啊敲,滿屋子都是噹噹噹的聲音,停了一會兒,又敲起來,一連給棺材打下六處傷口。沉睡的木板驚醒過來,發出悠長、悲哀的叫喊。這時候,媽媽把臉扭到一邊去,透過窗子朝大街張望。

釘完釘子,又聽見幾只石鴴鳥的叫聲。外祖父衝那幾個人做了個手勢。他們彎下腰去,斜著抬起棺材。那個拿著帽子、站在角落裡的人對外祖父說:“請放心,上校。”外祖父朝那個角落轉過身去,顯得很激動,臉紅脖子粗的,像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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