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聲響越來越雜亂,一些衝往樓下,一些搭電梯向上,另一些似是在院中發動了汽車,轟隆隆地好不熱鬧。這些想必都是去追擊我的,卻沒一個想到進格雷的房間來看一看。
怪只怪格雷的潔癖太重,做下人的自然是能避則避。馭下太嚴,也有它的壞處。
我第一眼便看到了桌上的手提電腦。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三分鐘,也許是半小時。
半掩的房門微微一動,格雷神情似有些煩躁,邊扯著頸間的領結,邊跨了進來。
總算等到了。我無聲鬆了口氣,從房門後轉出,一柄銀光閃亮的左輪在三步外對準他:“格雷,別動,我真的會開槍。”
格雷的反應大出乎我意料。並非一般人該有的僵硬或警戒,而是猛地轉過身,直直地看向我,聲音裡似有一絲微顫:“你……沒走?”
我不得不揚了揚左輪,提示他身為階下囚的現實:“我會走,不過不是現在。這之前,先借你的電腦一用。”
格雷恢復了鎮定,一瞥我手中槍,淡淡道:“原來你還沒忘記我會在枕下藏槍的習慣。”
“那是我的運氣,也是你的不幸,”我反手推上門,冷冷道,“快些,不要逼我殺你。”
或許是我的殺意確實凜厲分明,格雷看了我一眼,不再說話,順從地走到電腦前,輸入密碼,接通網路。
“很好,現在,我說,你做。只要有一處不對,我就開槍。”格雷意外的服從令我有些忐忑,面上卻不敢稍露,“聽清楚了,凌莊A股……”
格雷的手指噼啪敲擊著鍵盤,越敲面色越驚訝:“你……你被凍結的產業什麼時候恢復了?”
“昨天。”我一邊要留意螢幕上的字是否敲錯,一邊還要分出七分精神來提防格雷的異動,實在辛苦,“你是用家族名義凍結我產業的,可惜你大概忘了一條,若族中有三個長老以上聯名簽印拒絕,這份命令就會無效。”
“三個長老?”格雷想了一想,終於明白,面色也跟著陰沉下來,“你怎麼會有他們的簽名?”
我聳了聳肩:“他們不是欠我人情,就是有把柄落在我手,怎敢不籤。”
“那你為何……”
“為何不早點回來搶這份家產是麼?”我猜到他要說什麼,不由冷冷一笑,“格雷,你已將我逼得生不如死,真以為我還會想回來麼?只要有一絲可能,我都不會想再遇見你。既已說到這裡,我不妨都告訴你,昨天的股市操控,全是我一手所為。”
格雷眯起眼,陰鷙地看著我:“不可能。就算你名下股權都已解凍,就算你已安排好代理,可你的資金還是不足——”突然愣了一愣,呆在當場,說不出話來。
報復的滋味實在不錯。我笑得有一些愉悅:“想通了是麼?不錯,我哪有那麼多資金可用,一日的爭奪,已是快耗盡家底……強弩之末而已,最多隻能維持到今天上午,午時必會全線撤出……可惜,這把梭哈,你沒敢跟。”
“那你現在想怎樣?”
格雷沉默半晌,居然未曾發怒。
這樣的格雷,怎麼看,怎麼令人心寒。
我再錯不起第二次。
6
夜風從青石屋頂上呼嘯而過,更襯出屋內的死寂。
格雷無聲地和我對視,燈光下,他粟色的頭髮如絲一般濃密,臉部輪廓峻岸分明,襯上深邃的碧眸,挺拔的身形,貴族特有的風度淋漓盡致,怎樣看都是一個完美無缺、不可多得的好男子。
正是這好男子,將我的身心一一蹂躪過去,將我的尊嚴踩成碎片,將我原本隻手可及的幸福,永遠地打落成灰。
“我現在想怎樣?”面對格雷的凝視,我驀地笑了起來,笑容無意中帶了幾分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