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一笑:“阿梨放心。”
他的聲音很輕,旁人幾乎無法聽清,唯有秦彥梨,眼眶漸漸地紅了,忙拿布巾按住,復又用力地點了點頭,細聲道:“吾信三兄。”
秦彥柏安撫地向她笑了笑,便轉過頭去,面朝著太夫人行了一禮,朗聲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斗膽獻計,還請太祖母指正。”
竟是完全拿出了一副晚輩請教長輩的態度,謙恭之餘,更有一種端正,直叫人頓生好感。
太夫人沒說話,然看著他的神情卻變得越發柔和起來。
秦彥柏直身而起,說道:“先說長姊之事,此事解決起來其實不難。以我看來,長姊所犯之錯,就算是除族亦是夠的,但若果真如此,便有違太祖母一直以來以秦氏名聲為重的教誨。其實,太祖母想來卻是忘了一件事:在某種程度而言,女子出嫁,離開家族,與除族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唯今之計,只消給長姊尋一門合適的親事,將她遠遠地嫁了,則此事便也解決了。”
第599章 誹而行
秦彥直的話說得太夫人眼前一亮,而鍾氏的臉色則越發難看。
不罰也就算了,居然還要給秦彥雅尋婚事,這天下間有這樣便宜的事麼?簡直就是欺他們西院無人!
“你這話說得倒輕巧。”顧不得太夫人亮起來的眼神,林氏又開始作死了。看起來,為了女兒的婚事,她是完全豁出去了,“婚事哪裡是這樣好尋的?再者說,小雅數罪並犯,若是輕輕巧巧地拿一門婚事就給搪塞了過去,我秦氏族規的威嚴何在?難道你是拿族規當玩笑看麼?”林氏一面說話,一面忍不住悄悄打量太夫人的面色,這話雖說得嚴正,但她的神情卻多少含著不安。
“三郎不敢。”回答林氏的,仍舊是秦彥柏溫潤的語聲,那聲音有著沉玉般的音色,天然地帶著幾分從容:“長姊犯下大錯,自不可免罰。如今離釋服還有好幾個月,這幾個月便罰長姊於祠堂思過,正是族規嚴正之體現。至於婚事,卻不知太祖母有沒有想過,如今眼前便有一戶上好的人家,正與長姊相合,便是蕭氏。”
“蕭氏?”太夫人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混濁的眼中放出光來,“你的意思是,將小雅嫁予……”
“蕭二郎。”秦彥柏介面道,一派胸有成竹。
房間裡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安靜。
鍾氏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秦彥柏,連手裡的布巾落地也不知。
蕭家已經敗落至斯,如果將秦彥雅嫁給蕭繼,讓她跟著蕭家遠赴埒縣,那還真是相當於將秦彥雅給除族了。那埒縣雖也屬江陽郡內,卻離著青州極遠,是個非常偏僻的地方,氣候惡劣,那裡的人壽命也多不太長。
鍾氏眯著眼睛,似是已然看見了秦彥雅韶華早逝的模樣,心底竟生出了幾分快意。
如果這樁婚事得成,鍾氏心頭的怒氣也算能消解去幾分。
此時,太夫人亦是雙眼微眯,不過她心中所想的,卻又比鍾氏遠了一層。
蕭氏畢竟也是曾經的望族,如今雖是因醜聞而回到了原籍,但誰又能斷言他們便沒有再重新起來的時候?
秦家將嫡長女嫁予蕭家,從長遠來看,這是極有益處的一個選擇,未必不能換來更大的利益。
秦彥柏這個提議,實是極妙啊!
此時,便聞秦三郎溫潤的語聲繼續響起,每句話都像是在點醒堂上諸人:“蕭氏本就與秦氏交好,兩家又曾互在對方的族學附學,子弟之間亦是交好的多。如今蕭氏落魄了,如果我秦氏能於此時示之以好,於秦氏的名聲,實則也是大有裨益的。”
他這話說得已經非常明瞭,其實就是在表示,太夫人前些時候對蕭氏太過冷淡,事實上是很可能引人非議的。
所謂士族清流,趨炎附勢乃是下品,明哲保身乃是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