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被秦家那幾年的黴運所影響,秦世芳的命很不好,成親十餘年間,竟根本不曾有過身孕,若非左思曠顧念舊情,她早就該被出妻了。
秦世芳心中之惶然,可想而知。
身為一個膝下無子的官員正妻,想要地位穩固,只能從別的地方想辦法。
秦世芳也算有兩分聰明,一面忙著替夫君廣納妾室,將庶子養在膝下,搏一個賢良的美名;另一方面便與那些官家夫人來往密切,對上官更是巴結奉承,凡事替夫君想在前頭。
仗著秦世章的關係,秦世芳漸漸地在官場上摸出了些門道,替夫君出謀劃策之餘,竟還偷偷地幫左思曠處理一些不重要的公文,成了名副其實的賢內助。
秦素手頭的三卷珍本,便是秦世芳用來討好左思曠的頂頭上司——江陽郡都尉何敬嚴的妻室——戚氏的。
戚氏長兄為漢嘉郡相,與漢安鄉侯過從甚密。前世的秦世芳便是靠著這條捷徑,令左思曠與漢安鄉侯結識,就此成為漢安鄉侯一黨。
秦素微微蹙眉,心頭已攏上了一層陰霾。
據她所知,這一黨的人,最後都沒什麼好下場。
秦家當年被抄家滅門,說到底,便是受何家貪墨大案牽累,秦氏磚窯甚至還查出了何都尉私藏的兵器。
秦家滅門後,磚窯與瓷窯便雙雙落入漢安鄉侯囊中,其後不過一年,漢安鄉侯又因謀逆被斬,秦家那一分偌大的家產亦就此不知所蹤。
可以說,秦家破家,秦世芳“居功至偉”。當然,她的命也很慘,秦家被抄家後,她也被左家驅出家門,成了棄婦,不久後便即病死。
左思曠是這一黨唯一幸運的人,他不僅未受牽連,還升了官,一度官至御史中丞,左家也因此漸漸有了起色。
前世時,左家被隱堂列為陳國最具中興之相的/士族,左思曠更是族中閃亮的明星,隱堂對他頗為重視,收集了許多訊息,秦素方得以間接瞭解了秦家發生的事。
不過,左家後來如何,秦素卻知之不詳。
中元二十三年她重返陳國時,左思曠已經自朝堂上消失了,彼時的御史中丞乃是桓子澄,亦即那“白桓玄李”中的白桓。
第037章 入東籬
重生之後,秦素曾無數次推想前事,總覺得,何氏貪墨案與左思曠的興起,還有看似與何家走得近、實則卻坐收漁人之利的漢安鄉侯府,這其中,或許存在著一份她所不知的因果。
所以,她賣掉了珍本。
這珍本她也未賣去別處,而是特意賣予了連雲鎮的書鋪,還是以極低的價格賤賣的。
這三卷書,想必此時已落在了旁人手中,左思曠冀圖借珍本接近何都尉之路,已然斷絕。
江陽郡、漢a縣以及漢安鄉侯府,漢嘉郡與符節縣,這其中錯綜複雜的關係,秦素便是現在想來,亦覺頭痛。
總之,漢安鄉侯府不能沾,何家不可碰,秦家更不能成為左思曠高升的踏板。
秦素躺在榻上,被服下的手緊緊握起,面色發白。
林氏與秦彥婉她們已經去前頭哭靈了,守在秦素身邊的除了阿慄與錦繡,便只剩了秦世芳與吳老夫人。
她們兩人坐在榻前,面上掛著濃重的關切,不時交換一個會心的眼神。
即便只有一分可能與薛家牽上線,她們也要盡力一試。而牽上這條線的關鍵,便是這躺在床上滿面痛色的黑瘦女郎。
吳老夫人此刻的關切,實是發自內心。
她並不奢求與薛家之間發生些什麼,也知道憑秦素這乾癟黑瘦的模樣,絕不可能得到薛家郎君的青眼。她只希望能借著這個機會,將女婿左思曠的名字,送到薛家耳中。
以薛家門庭之煊赫,只需略略對左思曠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