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坐直了身子。見是楊進周單身過來,他就順勢起身,笑容可掬地說:“楊大人別笑話咱家,咱家是外行人瞧個熱鬧,瞧不出什麼門道來。”
楊進周原本就是衝著夏太監來的,此時瞧見對方這模樣,他頓時把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他是不善於勾心鬥角,可也不是傻瓜,夏太監雖是常來巡查,可哪裡用得著這樣在旁邊死死等著看著?於是,盯著夏太監看了一會,他就直截了當地問道:“夏公公找我有事?”
“咳咳……要瞞過楊大人你還真是不容易。”夏太監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隨即問道,“楊大人對咱家有救命之恩,咱家也不拐彎抹角了……上回的事情楊大人考慮得如何?要知道,如今朝中雖看著已經風止了,可並不是雲開霧散,接下來興許就是暴風驟雨了。”
“那不是我的事情,陳三小姐才是正主。”楊進周見夏太監滿臉掩飾不住的失望,思量片刻就誠懇地說,“只是,有一件事還請夏公公幫著斟酌斟酌,是有關貴妃娘娘的……”
楊進週三言兩語把事情說了個大概,夏太監起初還並不在意,可聽著聽著就露出了認真鄭重的表情,到了最後,他才嘆了一聲:“咱家還以為自己是最倒黴的,想不到還有人竟然這般卑鄙無恥,算計一個剛沒了孩子的母親……既然楊大人信得過羅世子,咱家也就信一回。這事情咱家理會得,回頭就去設法,要是讓那狗*養的得了逞,咱家就不姓夏但咱家說的那些,還請楊大人轉告陳三小姐和陽寧侯太夫人,好好考慮考慮,這水混了才好脫身。”
見夏太監拱了拱手,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幾步,楊進周站在那裡,總覺得心頭有些沉甸甸的。然而,還不等他思量些什麼,已經走出數步的夏太監突然回過頭來。
“對了,還有件事要知會楊大人您一聲。咱家稟告過了皇上,之前貿然求退實在是不曉事,這輩子死也死在這個位子上。”
此話一出,楊進周登時大吃一驚。要知道,宮中內使即便之前再得勢,終究只有皇帝為憑恃,到老了若能脫離宮中亦或是去南京養老,這幾乎是最好的結局。夏太監籌謀了許久才得以全身而退,現在說捨棄就捨棄了?
夏太監拖著沉重的步子出了內校場,遠遠看見那個張頭探腦的小宦官時,他的眼前忽然又浮現出了小路子那嬉皮笑臉的模樣。深深吸了一口氣,他便抬頭望著一碧如洗的天空,眼中突然流出了兩行眼淚來。
小路子,你把咱家當成親爹,咱家也不會看著你這個兒子白死找不到那個支使人捅刀子的傢伙,咱家就在這宮裡守到老死
陽寧侯府翠柳居西跨院正房。
正在刺繡的陳瀾突然只覺得指尖一陣刺痛,再一看,就只見指尖被繡花針紮了一下,殷紅的血珠一下子暈染到了繡布上。她連忙放下繡架吮了吮手指,隨即惋惜地嘆了一口氣。這都是畫好的花樣,要就著這痕跡補上其他什麼別的容易,只是要應景就難了。
“小姐,小姐”
隨著這招牌的大嗓門,芸兒興沖沖進了屋子,隨即湊上前去小聲說:“我去尋喜鵲聊天,正好遇著五小姐從屋子裡出來,她便問了我兩句,隨即悄悄對我說,宮裡來了人,說是貴妃娘娘召見羅姨娘,就是明天。”
這麼快
陳瀾一挑眉,隨即自失地苦笑。沒辦成的時候希望事情能趕快有個結果,可那邊有結果了,她卻又患得患失了起來。不過,今早已經囑咐了田氏去見楊進周,他的答覆簡單直接,想來應該不出這兩日就能辦成。想到這裡,她就衝著芸兒點了點頭。
“這回又是你能耐”
“那當然”芸兒喜滋滋地笑開了,隨即斜睨了紅螺一眼,便在陳瀾面前半跪了下來,“小姐既然覺得我能耐,將來出嫁的時候可別忘了帶上我”
紅螺提出要陪嫁,陳瀾並不